幾人麵麵相覷,總不會又是龍妙吧。
她們猜測的時候曹燕紅已經快步出去開門去了,沒一會兒薛明珠就看見薛明蘭跟在她後頭進來了。
薛明蘭見一屋子的人,頓時嫉妒了,“吃好吃的不喊我。”
薛明珠無語,“之前不是你說要出去集訓好幾天不回來嗎,我哪兒知道你回來了。”
“不管不管,反正我最委屈。”薛明蘭笑嘻嘻的擠過去,“啊,好香啊。”
薛明珠的舍友跟薛明蘭也都認識,知道不是龍妙大家也就放心了,謝家的晚飯可真夠豐盛的呀。
晚飯後外頭雪下的更大了,院子裡已經堆滿了積雪,曹燕紅扛起掃帚要去掃雪。
結果薛明蘭攔住了,“我們堆雪人吧,這麼好的雪都掃了可惜了。”
說著便戴著手套出去了。
劉紅喜也是愛玩的,跟薛明蘭性格也相似,也跟著出去了。
莊眠蹙了蹙眉說,“我去幫忙。”
看那雀躍的樣子哪是幫忙啊,分明自己也很想玩。
薛明珠就不樂意伸手,她問吳翠翠,“翠翠姐,你不去?”
“不去。”吳翠翠在鄉下那些年真的受夠了大雪的苦了,她不像劉紅喜,劉紅喜雖然也住在農村,但家裡條件好,冬天裡炕也燒的熱熱的,乾什麼還有親爹媽兜著。
她可不行,大冷天的都還得給婆家一家子洗衣服,還得照看孩子,稍有不好的地方她那個前婆婆就要說話擠兌她,那個男人便會打她。
她挨了不少打,受了不少罪,手指頭都凍的跟蘿卜一樣。
去年冬天上大學之後吳翠翠就注意保護她的手了,可是沒用,已經落了根了,就現在雖然好點了,但還是癢,還是難受。
薛明珠瞥了眼她的雙手,然後說,“咱們去我屋裡看去,在窗戶那兒能看的清楚。”
倆人不想動手,乾脆回屋,拉開窗簾透過玻璃往外看。
薛明蘭和劉紅喜是堆雪人的主力軍,倆人手法也熟練,這麼一看莊眠還真的是去幫忙的了。
薛明珠看著她們在那忙活,笑道,“我堂姐最喜歡熱鬨了。”
“她挺好的,你們姐妹感情都很好。”吳翠翠歎了口氣道,“當初我離婚,也隻有我媽支持了,我嫂子覺得我丟人,暑假的時候我回去都不願理睬我。”
她苦笑一聲道,“她說沒見過我這麼狠心的娘。說我讓家裡在家屬院抬不起頭來。可她哪知道我受了多少苦呢。懷孕生子本非我所願,不帶走他也不是我所願,為什麼到頭來都成了我的錯呢?”
這些話,除了剛開學的時候吳翠翠說過之外,再也沒跟人說過了。
今日若不是看到大雪想到不好的記憶,吳翠翠大概也是不會說的。
薛明珠歎了口氣,伸出胳膊抱了抱吳翠翠,說,“翠翠姐,你是個好人,以後會越來越好的,你沒有做錯任何事,也不要將那些當成你的負擔,你也是個人,該自私的時候就自私一點。誰好都不如自己好。”
吳翠翠感受著她的溫暖,抬手將眼淚擦去,“明珠啊,你說的沒錯,我沒有做錯任何事情,我也不怕什麼。她們越瞧不起我,我就要越努力,讓他們看看我一個人也一樣能行的。”
薛明珠笑,“對,我相信你的翠翠姐。”
這是薛明珠非常喜歡吳翠翠的一個點。
哪怕她在鄉下的經曆不好,哪怕她受了不少罪,但她仍舊懷揣著一份溫暖善良的心,她知道自己的處境,但她不像龍妙一樣自怨自艾,將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她和徐曉倩是一樣的人,她們都在用自己的努力和行動證明,她們能靠自己過的很好。
院子裡傳來歡呼聲,兩人朝外頭看去,原來薛明蘭三人已經堆好了雪人,薛明蘭還將自己大紅色的圍巾給圍上了,就更顯得應景了。
至於雪人的鼻子,則是拿的玉米棒子,帽子是劉紅喜的,揮舞的手臂一邊兒是燒火棍,一邊是掃地的掃帚,看起來怪模怪樣,引人發笑。
曹燕紅和劉文芳站在屋門口那兒看熱鬨,頓時樂了,“看著還挺好的,這兩天天冷,估計能呆好幾天呢。”
轉身進屋,曹燕紅端了一鍋子銀耳雪梨羹進來,“你們都進來喝點熱湯暖和暖和吧。”
薛明蘭三人看著自己的成果很是滿意。
這時候也覺得冷了,忙不迭的跑屋裡暖和喝銀耳雪梨羹去了。
隔壁大雜院裡,龍妙蹲在門口費力的生著爐子,手都要凍僵了。
她想的挺好的,自己出來暫時租房子,和池海東再培養下感情趕緊再懷個孩子。
可她的想法裡該是池海東照顧她才對,哪知池海東竟連爐子都生不起來。
而且他們過來的時候都沒想到煤球的事兒,這還是龍妙厚著臉皮找大院裡的人花錢買的。
這些人竟然趁機要了高價,可她也不得不買,最起碼得先把今天這一宿過去。
就是燒炕的柴火,她也沒有,待會兒還得買。
聽見隔壁笑聲的時候龍妙心嫉妒的難受,憑什麼她們那麼舒服啊。
明明她才是嫁的最好的人,比不上薛明珠,不比劉紅喜吳翠翠強多了?
吳翠翠一個嫁過人的女人憑什麼過的這麼快樂啊,劉紅喜一個傻子,憑什麼過的這麼舒坦啊。
龍妙越想越難受,偏偏今天這煤球爐子不知道是不是受潮了,竟然一直點不著火,而池海東又躲在屋裡炕上不出來,龍妙的情緒頓時就爆發了。
“池海東,你給我出來。”
池海東躲在炕上捂著被子根本不想動,“我不起,怪冷的,你趕緊做點飯。”
龍妙委屈極了,“爐子生不起來,你出去買點吃的。”
池海東中午就沒吃飯了,這一下午了還沒吃上飯,頓時火大,“在家過的挺好的,你非得搬出來住,搬出來了你又不做飯,你想餓死我啊。”
說著這話,池海東還是爬起來了,罵罵咧咧的穿上棉衣拿著錢出去了。
至於買回來,想屁吃呢,回來吃冷的嗎?
池海東出去了,看了眼謝家的院子,想到薛明珠帶給他的羞辱,臉色陰沉的要下雪。
她媽的,真是乾什麼都不順。
彆說龍妙聽著隔壁的動靜心情不爽了,他一個大男人聽著也是不爽。
龍妙鬨著要租這邊的房子,說離著學校近,來回上學方便,他爸媽一琢磨覺得也對,便往這邊看了。隻是這年月租房子的人太少了,空房子就更少,好不容易又跟人置換什麼的找了現在這間屋子,這屋子好巧不巧的就靠近謝家的圍牆,謝家院子裡有點什麼動靜在他們這個屋子裡聽的是一清二楚。
同樣的,謝家做點什麼好吃的,這邊也時常能聞到味兒。
其他人家對謝家有了解,羨慕眼饞也不敢怎麼著,現在他們搬過來卻聞著味兒餓著肚子誰能舒坦了。
池海東心裡有氣,在附近找了一家小門頭房進去點了一碗羊湯又吃了一大碗的羊湯麵,這才心滿意足的回家去了。
完全沒想著給龍妙帶點吃的,也完全忘了龍妙才小產沒幾天的事兒。
池海東到家的時候龍妙剛灰頭土臉的點上煤球爐子,沒有柴火,炕暫時也沒升起來,肚子餓的咕咕叫,“飯呢?”
池海東一愣,“我吃了回來的。”
龍妙聞言也愣住了,“你都沒給我帶?”
仔細一想池海東出門連飯盒子都沒帶,壓根就沒有給她帶飯的意思啊。
池海東有些心虛,“那你自己出去吃吧,就在附近不遠。”
“池海東!”龍妙拔高了聲音卻又嗚嗚的哭了起來,“我才為你掉了個孩子啊,你居然就這麼對我,連飯都不給我帶一口……”
說著龍妙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隔壁院子裡,薛明蘭等人原本看著雪人挺高興的,就聽見隔壁大院裡的哭聲了。
幾人麵麵相覷,劉紅喜道,“我聽著像龍妙的聲音啊,會不會發生什麼事了啊。”
說著她搓了搓胳膊,覺得怪滲人的,這天也黑了,各家各戶大多都在屋裡了,北風刮著,將龍妙的哭聲順過來,還真的挺嚇人的。
莊眠覺得掃興,瞥了她一眼道,“人家小兩口乾什麼的跟我們什麼關係,我們過去好心看看說不定人家還覺得我們在看她熱鬨呢。”
這話劉紅喜信,以前也有前車之鑒,她趕緊搖頭,“那我不去了。”
她雖然有些心軟,但又不是傻,她暑假的時候回家跟她媽商量宿舍裡的人和事兒,她媽就叮囑她了。說劉紅喜腦袋一根筋,有些事兒上不怎麼行,就讓她跟著宿舍裡薛明珠和吳翠翠走,隻要她自己能辨彆好壞,跟著這倆人學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