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張巧兒心疼的直掉眼淚,“你這是用刀子在戳娘的心啊。”
“她一個孩子懂什麼,還不都是大人怎麼做她就怎麼說?閨女啊,大娘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可萬萬不能為了錢把自己的親女兒往火坑裡推啊。”
旁邊也有人搭茬,“是啊,這都什麼年代了,可不興童養媳那一套了。”
大娘朝著俞夏眨了眨眼睛,“夏夏,到徐奶奶這兒來。”
俞夏“噔噔噔”跑了過去,一頭紮進徐奶奶的懷裡,任憑張巧兒怎麼喚都不吭聲。
張巧兒愣愣的坐在位子上,耳邊還縈繞著徐大娘的話,“咱們辛辛苦苦都是為了啥,還不都是為了讓自己的孩子吃飽穿暖,為了讓他們彆再過咱們的苦日子?夏夏是個好孩子,你再孝順,也該替夏夏多想想。真要讓這孩子恨著你,以後有你後悔的時候。”
張巧兒生平第一次生出了疑惑和不解,難道,真的是她做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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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山村到鵬城,坐火車要五天四夜,從第一天母女倆不歡而散以後,俞夏就一直躲著張巧兒。
雖然那位好心的徐大娘中途就下了車,但是單看張巧兒這幾日都有些渾渾噩噩的,便說明徐大娘的話她是聽進去了。
俞夏原本想著細水長流,慢慢改變張巧兒唯王大花是從的性子,可是自從她極力爭取要念書以後,事情就同原身的記憶開始產生了一些偏差。
可能是原身當年並沒有要讀書的心思,俞正立和張巧兒一直老老實實守在張家,同張家三個女兒的關係也沒有鬨得這麼僵,所以並沒有發生張家三姐要把俞夏嫁給鄰村王家傻子的事情。
俞夏原本是擔心俞正立會重走當年的老路才強烈支持他去鵬城打工的,但是自從事情與記憶裡不大一樣以後,俞夏就一直擔心她的小小舉動會改變一家人的命運。這個時候,如果能儘早的將張巧兒的觀念轉變過來,自然是再好不過的。
於是,本著長痛不如短痛的想法,俞夏生生的強迫自己不去麵對可憐兮兮的張巧兒。
而俞正立自然是堅定的站在女兒這邊,見父女倆態度如此堅決,張巧兒原本根深蒂固的愚孝思想也越來越動搖。
直到火車抵達鵬城,張巧兒已經三天沒有想過小山村、想過張家的事了。
三人下火車時太陽已經下山了,招待所住一晚就得花五塊錢,俞正立和張巧兒所有的錢加起來才將將湊了四十,這還不算上吃喝的費用。
雖然已經很累,可是想到還不知道如何才能賺足開銷的俞夏一咬牙,“走!”
三人拎著大包小包穿過了無數條巷口,終於才在城中村尋到了一間十五平方的小屋子,屋子小到什麼程度呢?除了床和桌椅,一家人把拎的包放下,剩下的空間剛好夠三個人排隊行走。
就是這樣的一間屋子,一個月也要十塊的租金。
交了錢,張巧兒直發愁,“正立,明天你就去按照耀祖給的地址去找工作吧,到底是耀祖的朋友,總比咱們兩眼一抹黑要強。”
俞正立其實私心不太再想和小舅子扯上乾係,但是張巧兒也是一片好心,便點點頭,“明個兒一早我就去看看。”
天色漸晚,見俞夏困得頭都抬不起來了,夫妻倆開始麻利的打掃衛生,用抹布將床板上上下下擦拭乾淨,鋪上從家裡帶來的被褥,俞夏連衣裳都沒脫,倒頭就睡。
第二天,俞夏是被一直唱空城計的肚子叫醒的。
俞夏上輩子加上這輩子第一次坐火車硬座,而且一坐就是五天,彆提多難受了,一路上都沒怎麼睡好。到了租的房子裡就睡了個昏天黑地,等她醒來都中午了。
這個時間俞正立已經出去轉了一圈回來了。
他打聽過了,現在工地是按天計算工資,一個成年工一天是兩塊,他雖然身體有殘疾,但是當初他和張巧兒的婚房都是俞正立一磚一瓦親自動手蓋起來的,也算是個頗有經驗的泥瓦匠了,在工頭麵前展示了一番手藝就被留了下來,工資和正常人一樣,也是一天兩塊。
一天兩塊,一個月就是六十塊,而且工地管吃,離他們租的房子又近,相比於張耀祖說得那個還不知道在哪兒的工地,簡直再合適不過了。
可惜張巧兒還沒等高興呢,俞夏一盆冷水就潑了下來。
“爹一個月賺六十,還得給姥姥寄過去五十,再加上房租十塊,娘,咱們娘倆還得吃飯呢。”
這是這幾天俞夏開口和張巧兒說得第一句話,然而張巧兒完全來不及激動,就被現實打擊到了。
“要不,娘和你姥姥說一聲,這第一個月先不打錢了?”
行,有長進,俞夏暗自點頭,一張嘴卻把張巧兒的提議給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