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套麻袋。
但現實並不允許聶雙雙怔愣太長時間。
男人正信步向她走來,微眯了眼,眸色晦暗不清。
——很危險。
聶雙雙被那刀鋒一樣的氣勢刺得猛地清醒過來,腳底板直冒涼氣。
狗仔的職業本能驅使聶雙雙調頭就跑,連習慣性的“大佬饒命”都忘了喊。
空中花園在室外有個安全出口,聶雙雙捧著攝影裝備在花香和寒風裡拔足狂奔。
身後兩個黑衣保鏢在快速追趕。當她穿過安全門時,相機和手機已經全被他們搶走,甚至後領已經被人揪住。
隻是忽然之間,保鏢們好像得到了命令,停止了繼續追逐。
男人站在花園的白色旁,看著聶雙雙小小的奔逃身影,做了個手勢便讓保鏢們全都回了來。
但聶雙雙不敢大意。
她在安全通道狹窄的樓梯間拚命跑了十幾層樓,氣喘籲籲逃到一樓從酒店後門溜出去,又在附近的炸雞店躲了大半個小時,才悄悄溜回停車場,開著她的白色破車迅速離開。
回家的一路上聶雙雙都有些恍惚。
腦子裡總來來回回想著剛剛在空中花園見到的那個男人。
五官比聶小七成熟、但和小七長得近乎一模一樣的男人。
想著想著眼淚就不自覺掉出來。
她此刻還能記得剛才男人看她的冷漠神情,和她記憶中那個總會被她逗笑的少年全然不同。
紅燈前,聶雙雙踩著刹車,抬手抹了把自己的眼淚。
她不會是過於思念小七,以至於出現幻覺了吧?
到了家換了鞋,聶雙雙回到自己房間,把背包和羽絨服脫了掛在牆上,然後渾渾噩噩去洗漱。
聶雙雙租住在一棟舊公寓樓裡,與人合租,她的房間原本是一間儲藏室,小得不能再小,放入一張單人床一個衣櫃,便隻剩下條僅能走路的道。
深夜熄燈抱著熱水袋縮在被窩,聶雙雙睜眼直愣愣盯著映在天花板上被北風吹得狂舞的樹影,總也睡不著。
窗外偶爾傳來飆車飛過道路的引擎轟鳴,她忽然想起了很多快被忘掉的瑣事。
聶小七給她捉的小野兔,抱著她時的淡笑,他教她唱的英文歌,他訓她時眼角邊的無奈……太多太多太多。
她嗅嗅鼻子,在被窩裡翻了個身。
當年聶小七失蹤的第一個月,聶雙雙總是擔心他是不是在外麵惹了什麼流氓混混。
他失蹤的第一年,她恨他恨得差點給他紮小人。
可越到後來,隨著時間流逝,她越是什麼都不奢求了。她隻希望她所愛的人,平安活在這個世界上就好。
——所以,她今晚在空中花園見到的那個男人,又是誰?
……
也虧得聶雙雙心大,天大的多愁善感睡一覺也就散的七七八八。
第二天是個晴天,冬天的太陽藏在薄霧後,懶洋洋曬著剛剛醒來的城市大道。
出門後聶雙雙先去買了個599元的新手機,然後補辦了手機卡。
搞定這些,聶雙雙回到停在枯樹下的舊車裡給手機開機,登陸微信之類的app。
老板“八公公”的催命短信率先跳出來,聶雙雙懶得搭理,登上她的雲端賬號,查看昨天偷拍後自動備份的視頻。
這份視頻如果這次爆出去,她可以分到一大筆錢。
有點手抖地點開那個視頻,男女糾纏的畫麵聲音馬上被播放出來。
聶雙雙屏著氣把視頻從頭至尾看了一遍。
然後又看了一遍。看完再看一遍。
來來回回看了七八次,直把男人那張與聶小七一模一樣的臉都看麻木了,可內心卻糾成一團。
要不要,到底要不要爆料出去?
就在此時,老板的電話殺了過來。
摁開接聽,中年男人的暴躁聲音在聽筒裡炸響,
“聶雙雙你要死啊昨天一直不接老子電話!許夢涵到底拍到了沒有,金主爸爸那邊還在等咱們好消息啊,你可彆告我你搞砸了還想不想賺錢了!……”
聶雙雙耳膜被炸得嗡嗡嗡直震,皺著眉脫口而出,“拍到了拍到了吵死了。”
“拍到了還不傳過來?!算了算了算了,快點給我滾回公司,趕緊的!”
說完電話立馬就被無情掛斷。
聶雙雙對著手機翻了個白眼,所有動搖煙消雲散。
……
八公公娛樂工作室在中環一棟看起來臟乎乎的寫字樓裡。
到了地方,還沒來得及放包,坐在辦公桌後的中年男子就嚎著大嗓門對聶雙雙指點江山,讓她趕緊把偷拍視頻弄給他。
這微胖油膩的中年男子就是聶雙雙的老板,八公公娛樂的創始人“八公公”本公,江湖人稱老賈。
喜滋滋拿到偷拍的視頻,老賈和另一個技術宅員工湊在一起,觀賞這個新鮮的重磅大瓜。
“我呸,老子就說,許夢涵這女的平日裡裝腔作勢扮清純,背地裡發起春來一樣騷”
“哎你們女的大冬天光腿穿低胸裙也不冷得慌”
“許夢涵旁邊那男的好像來頭不小,這麼罵她她還倒貼”
老賈邊看邊評頭論足,吵得不行。
“我草他大爺!這小夥子變態啊!!”
冷不丁,他突然爆出來這麼一句。
聶雙雙料想老賈必定看到了許夢涵假胸被捏爆的那一幕。
她從飲水機邊起身,轉頭朝向老賈,卻見本來叨叨的老賈忽然麵色一變,詭異地安靜下來,再不說話。
“老賈,你乾嘛不出聲?”
“這視頻裡的年輕男人,他他媽好像是……”老賈眯眼辨認著視頻裡的人。
聶雙雙瞬間心跳加速,“是誰?你認識?”
老賈早年在報社雜誌當記者,三教九流的人上至公司老總下至保潔大媽認識一大把,視頻裡的男人,也許他認識。
“他,他好像是肖家的那位啊我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