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雙雙也不知道自己被拍了, 係完鞋帶一抬頭, 發現前門邊上來了個與山村畫風截然不同的西裝青年, 那青年她眼熟, 是肖凜的助理。
肖凜的助理來了,就意味著肖凜要與他助理一同回去S城。
聶雙雙自然不可能跟他們同路。
她已用過早餐, 清湯寡水的稀飯和幾片饅頭鹹菜, 人睡過一覺也有了精神,昨晚崴到的腳腕處也不痛了。
回借住的小房間收拾好自己那個牛津布的黑色細帶雙肩包, 聶雙雙出房間, 最後在吳老師的靈堂牌位前拜了拜, 又找來還未成年就要獨自生活的小吳,絮絮叨叨關照了一堆話, 與小吳說完又出去被一些村民拉著嘮叨了一會。
太陽冉冉升起, 金光越來越烈, 清早的朝霞慢慢在山澗雲霧裡散去, 天空變得清朗而開闊起來。
聶雙雙想撇下肖凜獨自離開的想法沒能實現, 村裡人還以為小七與雙雙隻是鬨了彆扭, 大媽小弟們輪番上陣勸慰,
“雙雙, 你這丫頭,小七長得這麼俊又有出息能賺大錢的男人你咋還嫌棄?”
“你看看你, 就你這條件,哪個有錢的城裡男人會像小七那樣對你好?你可彆學你媽那種沒良心的女人……”
“雙雙,聶哥那臭脾氣你也知道啊, 讓讓他唄!”
……
肖凜這次回山裡出手闊綽,他隨便扔出去的小錢對於貧窮的山裡人來說都是好幾年都賺不到的大錢,所以好多村民都被他“收買”了似的,拚命說好話。
聶雙雙聽得一個頭兩個大,敷衍回了幾句“他對我好個屁”“我自己知道怎麼辦的”。
肖凜走在她旁邊倒是雲淡風輕,非常從容地應對熱情問話,甚至肖凜的助理也被熱心好奇的村民拉著說話,回話姿態帶著精英特有的禮貌疏離——和他老板肖凜的畫風如出一撤。
近二十分鐘後,聶雙雙和肖凜被熱心又好事的村民送到了村口,湍急寬闊的山間大河旁是一片綠林,最外的樹旁停著輛黑色越野車,肖凜的車。
在所有人熱切的注目禮下,聶雙雙硬著頭皮,被幾個大媽推著上了那輛黑色越野的後座。
車門一關,道了彆,龐大四方的奔馳大G便載著人,從山間險路揚長而去。
聶雙雙坐在後座,肖凜也坐在後座,駕駛是一個對山路熟悉的本地人。
正扭頭看著車窗外重複的繁茂樹林,忽然聶雙雙感到手背一涼。
“吃藥。”肖凜給她遞來一瓶礦泉水,同時將一袋子裝了各種藥盒的塑料袋扔給她。
聶雙雙看了看被扔到懷裡的塑料袋,又看了看肖凜。
如果她記得沒錯,來時他助理已經帶了兩套全新的輕便衣服過來,而現在他身上依舊穿著昨晚那套老舊的黑色T恤與灰色運動褲。
她沒動作,他便歪著身子揚揚下巴讓她快吃藥,黑色額發搭在眉骨上,很是有些不正經的山痞氣。
可這模樣不知怎的卻讓聶雙雙生氣。
她向下瞄了眼肖凜褲子,下腹腿根處那塊,看著風平浪靜的,可她沒忘記昨晚上他不顧她的意願強行按著她的手讓她做的事。
想到此處,聶雙雙便又瞟一眼肖凜,接著保持著麵上平靜表情,轉頭降下車窗,把肖凜扔給她的藥——全都扔到了窗外!
“聶,雙,雙。”
肖凜一下坐直了身子,收起臉上那副放鬆的表情。他壓冷了聲線,微微蹙起的眉心略有薄怒。
聶雙雙就不理肖凜了。她穿了件帶兜帽的薄棉襖,將帽子往腦袋上一套,她在座椅上找了舒服的姿勢便閉眼休息。
然而下一刻兜帽就被男人扯下。肖凜冷著臉看她,“什麼意思?昨晚剛老實一會又要跟我鬨了是麼?”
“誰跟你昨晚老實了?你不就背了我一下,有什麼了不起?”她緊了緊帽子,向上翻著眼珠,“你再強迫我乾有的沒的,我就直接從車裡跳下去。”
肖凜不跟她多話,重新抓起她纖白的手,把礦泉水的淡藍色瓶子和藥袋塞進她手中。
“聽話。”然後他隻音色低而淡地說了這兩個字。
聶雙雙抿了唇,收緊手指抓著手中的藥袋和水,挫敗地將腦袋倒向窗玻璃。
為什麼他那麼一說,就好像她在無理取鬨一樣。
可明明不是她的錯,明明她也是有脾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