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弟,彆誤會,我沒有彆的意思。”
封愷放在身側的手動了動,然後若無其事地端起了茶湯。
有那麼一瞬間,他是想再伸手摸一下非弟的頭。畢竟之前那個手感太好,讓他有點意猶未儘。
“我是擔心非弟不喜歡豬肉,若是因為擔心雍西關財帛緊張,那大可不必,我們按重量換算成羊也是一樣的。”
“非弟喜歡什麼都可以跟為兄說,能找到的一定給弟送到。”
寧非搖了搖頭,內心再度確定他暮野兄是個好人,按重量換肉都說得出口,真心是沒打算占他便宜。
他也沒多作解釋,隻說是有用,便起身準備告辭。
“再稍坐片刻吧。”
封愷也站起身。
“家父想親自表示感謝,已經安排了晚膳招待墨宗諸位大師。開膳前非弟可隨我在府裡轉一轉,也讓我一儘地主之誼。”
他笑了笑,手臂自然地搭上少年的肩膀,引著他朝外堂走。
“聽聞墨宗有藏書閣,為兄也有一小小書室,藏書不多,但也有幾卷拿得出手,想請非弟來品鑒一下。”
說著,他給了封小弟一個眼神。
封慷心領神會,立刻殷勤地招待謝增幾人去偏廳飲茶吃點心,然後自己溜出大都護府,直奔薛三入住的客棧。
到了客棧門口,他先在樓下喊了兩嗓子,然後“咚咚咚”跑上了樓梯。
薛義梟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封慷來了,嗓子就點發堵。
這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傻,他都在定安城住了快一個月了,明示暗示試了個遍,始終也沒見到封大都護或是封愷本人。
但也不能說人家怠慢,封慷天天上門,拉他出去四下裡閒逛,美其名曰體驗邊塞風情。
一個破邊城,哪能有什麼好玩的,不過就是外出打獵野炊什麼的,開始還算新鮮,時間一長就索然無趣了。
他現在十分想念閶洲南菱胡同裡的小娘,各個楊柳細腰,軟媚嬌甜,人家吐口氣都是香的,比在邊城吃沙子吹大風可舒爽太多!
耐心早就消耗殆儘,現在是撐著一口氣才沒跟封慷翻臉。
本來就是封慷和他私底下的接觸,一開始家裡派他來,其實也有不公開的意思。畢竟封家一個兵痞發家的軍戶,薛家二房少爺都來了邊塞,封家怎樣都會給些麵子。
可是沒想到,人家一直按兵不動。
封家不動,薛家在這一個月中卻發生了變化。
先隆成帝的靈柩還停在英靈殿沒人張羅,五位藩王已經開始公然在京中爭奪皇位繼承權。朝中世家石、田、賀嶽、解、虞、柳各有支持,在野的陸崔二閥擺明了不站隊,大房的薛義欒和西河王暗中眉來眼去,最近有傳言要高升為戶部尚書。
軍中將帥,除了幾大世家的嫡係旁係,便隻剩封家還沒吭聲。幾位藩王都手握兵權,若薛義梟這邊搭不上封家,二房就必須選擇一位藩王投誠。
到了那個時候,他們再不能高高在上端著世家架子,靠做筆鋼刀生意就能打發對方,保不齊老底都得給藩王吸掉!
這也是為什麼薛義梟能容忍封慷的原因。家裡已經給他送信,讓他無論如何都要見到封伯晟。隻要一麵,他就有希望把封家籠絡住。這次絕對不是空手套白狼,薛家在閶洲外的匠坊都在二房手中,如果封家答應支持二房,他們可以先供應一批武器,雖然比不上閶洲坊出品的一等精鋼,也比封家現在拿的好太多,這樁生意封家不賠!
想到這裡,薛義梟勉強直起還在酸痛的腰,伸手叫來了貼身常隨。
“封十二來了?快扶我起來。”
整理好儀容,薛義梟忽然想起一事,壓低了聲音對常隨道。
“之前讓你們查墨宗,有什麼消息嗎?”
常隨點頭。
“墨宗的確有出入定安城,每年都會有自稱是墨宗弟子的進城找活乾。”
“哦?”
薛義梟摸了摸剛蓄起的胡子。
“他們都找什麼活?可探聽得明白?”
“明白的,明白的。”
常隨連連點頭,“都是泥瓦匠的活計,挖井造房子起灶台,少爺問的鐵匠,墨宗沒有。”
“確定沒有?”
薛義梟追問道。
“應該是沒有,城裡鐵匠坊沒有墨宗人,門口的兵丁還都拿著前朝的刀劍。”
“看那個有個屁用!”
薛義梟伸手打了常隨一巴掌。
“那都是封家人給咱們裝樣子看的,你還當真的!?”
他又摸了摸胡子,眼中閃過一抹陰狠。
“你找個時間出城,給我去找找那個墨宗!”
“既然他們能進城,肯定有人知道他們在哪兒落腳。”
“我倒要看看,這些鐵匠們現在還存了多少?”
他對著常隨比劃了一個手勢。
“要是確定了地方,就多帶些人去,挑些壯實的機靈的弄回來,我重重有賞!”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