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樣一說,在場眾人立時變了臉色。
鹽坊和鹽庫都在南城碼頭,海麗妲的夫家也在南城碼頭,難不成……
罕圖臉色大變,連忙差人去鹽坊查看情況。
很快有族人回報,鹽庫裡的鹽袋全部不翼而飛!
“怎麼會這樣?!”
罕圖眉頭皺得死緊。還沒等他叱問海麗妲,又一個族人爹爹撞撞跑了進來。
“族長不好了!鹽坊……鹽坊……”
“鹽坊怎麼了?!你倒是快點說啊!”
罕圖著急道。
“鹽坊著火了!都……都給燒了,什麼都沒了!”
罕圖:!
罕圖轉頭,看向塞牧的眼中幾乎噴出火來。
“是你們乾的?”
塞牧傲然。
“是又如何?”
他冷笑一聲,搶在圖罕之前開口道。
“你殺了我也沒用。現在左王大軍橫掃中原,商路全在左王的掌握之中,左王不點頭,沒有商隊能與你交易鹽巴和米糧!”
說到這裡,塞牧頓了頓。
“知道你們有船能行到中原,可那些羊奴真敢與你做生意嗎?”
“他們可分辨不出東胡部還是西胡部,在他們眼中,你們與我都是一樣的,都是暴虐嗜殺的胡人,見了就要動刀槍拚命。而且我還可以給你交個實底,在中原有左王的盟友,東胡三若不答應左王的條件,就永遠不可能和業朝做生意!”
呯——!
罕圖飛起一腳,將塞牧重重踢到一邊。
塞牧被踢得嘴角流血,但態度卻沒有半絲軟化,反而越發囂張地挑釁道。
“小心點老頭子,我可是左王殿下的使者。我要是死在南石,你們就等著左王的大軍徹底封鎖東胡三部吧!”
“要麼乖乖借船,開放克騰山關口,左穀蠡王賜予你們共享繁華的機會,不然就隻有能被困死……”
他話還沒說完,就又被圖罕一腳踢了個滾。
“你先讓南石做西胡人的奴隸,做夢!”
老頭怒斥道。
塞牧吐了一口血沫出來,臉上充滿毫不掩飾的惡意。
“我做夢?”
“人不吃鹽能堅持多久,等你們氣力不足,克騰山口遲早要守不住。哦,對了,你們還可以違背祖訓和對天神的誓言,砍掉克騰山的樹木,燒鍋煎煮海水。”
塞牧嗤笑。
“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們。”
“左王的盟友在入海口和海邊沿線都布下哨卡,見到東胡人的船就會攻擊,你們根本闖不過去的,死了這條心吧!”
罕圖被氣得渾身發抖。
他拎著彎刀走到海麗妲的麵前,刀尖第一次對準了親生女兒。
“阿爸和部族有什麼對不起你的?你為什麼要這樣?!”
海麗妲梗著脖子,咬牙回道。
“阿爸和部族沒有對不起我,我也是為了部族!”
聽她這樣說,罕圖痛心疾首。
“你為了部族,就要勾結西胡困死族人?還混淆家族的血脈?”
“投靠西胡部族總比業人好!聖巫說了,草原部族都是天神的子民,西胡占領中原,我們也能享受榮華,這是天神的旨意。”
“業人孱弱,既狡猾又貪婪,憑什麼占據肥美的土地和無儘的財富?!草原以強者為尊,部族比業人強悍太多,我們理應得到最好的!”
海麗妲毫不示弱,她把矛頭轉向克雷。
“三哥才是背叛者,他娶了一個業人做妻子,生下的孩子有一半業人血統,給業人養大,混淆家族血脈的人是葉蘇力才對!”
說到這裡,海麗妲的咬著牙,眼中幾乎要淬出火。
“阿爸說沒什麼對不起我,那我便要問問阿爸,同樣是混了血脈的孩子,憑什麼我的兒子就不能成為南石的首領?!”
“阿奇朵又聰明又健壯,比部族裡的孩子都厲害,就因為他有一半的西胡血統,他連阿姊那個傻兒子都比不了?!”
她伸出手,指尖點指著克雷。
“這個崽子,他有一半的業人血統,他甚至長得和我們都不一樣,怎麼可能與我們一條心,業人的血就比西胡人高貴嗎阿爸!”
說到最後,聲音已經尖利到刺耳。
圖罕不說話了。
海麗妲已經歪了心思,隻要不選她兒子做繼承人,說什麼都會讓她被虧待。
自從兩個兒子戰死沙場,圖罕的心就冷了。他不強求自家兒孫成為下任族長,不然也不會任由海麗妲養育塞牧,而不親自帶在身邊栽培。
他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能看著幾個孫輩長大,護佑部族平安。除此以外,再無他想。
可他沒想到,白發人送黑發人以後,兩個女兒竟然都起了心思。
尤其是小女兒海麗妲,不但勾結外族,還暗中對自己的親侄子下手,完全不顧及血脈親情!
罷了,罷了。
圖罕忽然間心灰意冷。
他揮了揮手,示意手下將海麗妲等人關入牢房,自己坐在院中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