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造出來了,還出乎意料的優質,東胡三部瞬間陷入瘋狂。
就連沉穩的族長們都忍不住擊掌慶祝,更彆說沉不住氣的年輕人,南石族長小院中的歡呼一浪高過一浪。
有人捶胸狂吼,有人失聲痛哭,儘情宣泄著憋悶有已久的情緒。
太難了!真的太難了!草原鹽價奇高,東胡雖然有船,可熬鹽需要大量人工和木柴,製出的鹽往往帶著苦澀的雜味,哪有這血鹽純淨?
若是找商人買鹽,每年就要花費大量銀錢物料,族人辛辛苦苦積攢下的財富,一半都要拿出去交易,就這還不一定能供應得上!
尤其戰事一開,奸商立刻聞風漲價,仗還沒打起來,鹽價已經翻了兩翻,越發吃不起。
但人不吃鹽是活不下去的。
儘管知道是有奸商作梗,三部也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陪著笑臉掏家底。
現在好了,他們也有自己的鹽田了!
做不做生意不重要,重要的是左穀蠡王用儘手段也沒能讓東胡三部屈服!
西莫支海以為卡住出海口和鹽路,就能生生困死三部勇士,做他娘的狗屁大夢!這才幾日,他們就親手打了那群卑鄙禿鷲一個響亮的嘴巴!
哈哈哈,那群混蛋死都想不到,東胡人有了自己的鹽田,他們以後再也不用被人卡脖子了!
越想越激動,眾人紛紛擠到陶罐近前,小心翼翼地觸碰這來之不易的寶貝。
真漂亮啊這鹽粉,晶瑩剔透,仿佛大漠上最美麗的寶石!
寧非早在眾人歡呼的時候就退到一邊,笑著圍觀慶祝的場麵。封愷在他身旁站定,手中還捏著一小把粉色的鹽粒。
他放進口中,品了品味道,然後點頭。
“真是好鹽,完全沒有雜味。”
他轉過頭,看向一臉笑意的寧非。
“雍西關可否造出這等精鹽?”
聽他這麼說,寧非微微一怔。
鹽自古便是一國重要戰略資源。鹽造價低廉卻不可或缺,可以聚集大量財富,在華國曆史上的很多朝代,鹽都是由朝廷專門經營,嚴禁民間私造。
他在牛背山的時候,牛嬸子會定期去定安城買鹽。雍西關的鹽價並不便宜,但也不致無法承受,寧非倒也沒覺得有什麼不正常的。
想了想,寧矩子還是實話實說。
“東胡這個鹽湖品質非常好,地理位置和地形條件都是可遇不可求,想要找到同樣的鹽湖很難。”
6^
“其實曬鹽法用在海邊更適合,在海邊開大麵積的曬鹽場,利用潮汐建立納潮池,省時省力產量還大。”
“如果暮野兄有海岸……”
話說到一半,寧鋸子就停住了,眉眼彎彎,意味深長。
封大公子唇角微勾。
“雍西關不靠海,但未必不能有海岸。”
“取海不難,難的是要守住幾處水道護衛鹽場。”
“若非弟可造船……”
同樣話隻說一半,兩人相視一笑,都在對方的眼神中得到了滿意的回答。
嘿嘿……嘿
嘿……嘿嘿嘿。
你造船,我取海,大家一起曬鹽,一起發財。
雙贏,完美。
左穀蠡王圍困東胡的手段兩人都看在眼中,中原如今也是一團亂麻,三個皇帝各自為政,隨時都能打出火氣。
業朝明麵上禁止私鹽,可在世家占據半壁江山的時代,製鹽這種高利潤的生意,皇室也不能阻止世家大族橫插一腳。
一旦戰事將起,米糧鹽巴都會漲價不說,若把持鹽礦的幾家有樣學樣,斷了雍西關的鹽路,可讓邊軍將士如何過活?!
封家早就想造鹽,私底下也建了一個鹽坊,無奈域內隻有小鹽井,出產的鹽鹵帶著怪味,熬製完成也難以入口。
彼時看到寧非幫助東胡人造鹽田,封愷心中微動。
他全程參與了鹽田的建造,還親手將結晶鹽板耙成鹽粒,自然知道這曬鹽之法有多厲害。
造價低廉,產量巨大,且不費人工。若是擁有這樣一個鹽場,邊軍吃鹽的問題便解決了!
紅鹽湖可遇不可求,沒關係,非弟不是說有海岸更適合?
拿下祡嶺和獅子口以後,烏知河大部分流域已然被納入雍西關的勢力範圍,隻有東向入海口附近還在胡人掌握之中。
往南便是仙勻賀嶽家的地盤。
賀嶽家擅海戰,有大船,若是沒有足夠的武力支持,一旦被賀嶽家發現,這海邊鹽場多半便保不住了。
封愷原本打算高價招些東胡船工回雍西關造船,沒想到寧矩子直接把事應了下來,倒是意外之喜。
他見識過魛魚船,設計之精巧,完全超出他的想象。
非弟的本事可比東胡船工強上太多,有他出馬,造船的事就穩了。
小狐狸和大尾巴狼在一旁正扒拉算盤呢,院中的慶祝已經進入下半場。
南石族長圖罕站上石桌,伸手示意眾人安靜,而後朗聲說道。
“鹽田是寧先生幫咱們三部族建的,沒有寧先生咱們也吃不上這麼好的鹽巴,這一點大家夥可得知道感恩!”
下麵的人轟然應諾。
東胡人熱情仗義,恩怨分明,鹽田怎麼來的大家都看在眼中,心裡門兒清,誰都不想做個忘恩負義的王八。
於是當三族長宣布鹽田一成產出歸寧小先生所有,三部各自出一大筆牛羊牲畜作為謝禮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提出反對意見,大家都點頭說正該如此。
“那便這樣!”
圖赫族長卜力一拍巴掌。
“等寧小先生和封公子準備回去的時候,我親自帶人送船。”
“老子早就看那些西胡王八不順眼了!正好和他們麵對麵地乾一仗,看誰翻蓋!”
“卜力!彆衝動!”
他身旁的老頭跳起來敲了他一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