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瑤趕緊坐下吃,一來了都沒好好歇會兒,就去地頭吹冷風,來坐下吃點熱滾的,這雞蛋麵就是白麵掛麵煮的,喝上一碗,肚裡暖和。”孫伯蘭把雞蛋麵放在她麵前的桌子上。
蘇清瑤接過雞蛋麵,推到姥姥和表弟表妹旁邊,“我這幾天坐車上火了,就想喝點稀飯,這雞蛋麵還是大家分著吃吧。”
最後你推我,我推你,全家一人挑了一筷子,分著吃了。
“娘,這豬肉太好吃了,比過年的還香。”孫伯蘭笑著給他夾了一塊豬肉,心裡暗暗歎息,能不香嘛,家裡的油可沒少用,估摸著後麵兩個月是摸不著油吃了。
不過外甥女好不容易來一趟,總不能虧待了。
蘇清瑤基本上沒怎麼動肉,儘挑著菜吃,她在家裡天天油水沒斷過,而大舅他們日子過得難,成天吃不上。
飯後蘇清瑤說起家裡的情況,溫瑞南擔憂的心才放下去,原本他就不同意瑞芳嫁到外縣,後來還打聽到錢銀花的惡名,心裡就更不樂意了,隻是蘇建軍來家裡來的勤,來了就悶著頭子幫忙乾活,是個踏實能乾的,又見妹子心裡願意,這才點了頭。
誰知妹子一進嫁過去,就被婆婆壓得死死的,他剛開始還能幫襯些,後來家裡成分不好,家裡處境艱難,要是聯係的多,反而連累妹妹一家,所以兩家聯係也就淡了。
前一段時間,瑞芳托人捎來一袋子糧食,他心裡還直嘀咕,又不心安,還想等著過了秋耕過了去看看。
看見清瑤這丫頭氣色紅潤,就知道現在過的日子很愜意,“分家了也好,你娘性子軟,你奶奶強勢,難免受氣。”姥姥含蓄的說。
“分了家,我們分開住,奶奶跟著大伯住,家裡從那之後就安生了。”蘇清瑤簡單說了一下家裡的情況。
“大舅,現在形勢越來越好,估計咱家地主的帽子很快就會被摘掉,你有什麼打算?”蘇清瑤放下手中的筷子問道。
溫瑞南沉吟半晌,“我也聽村裡人說,政策慢慢放寬,連出門不開介紹信都行,但這事情說不準,萬一那天又來一場,反正槍打出頭鳥,咱們還是以安穩為主,等政策穩定了再說吧。”家裡維持現狀不容易,經不起風吹草動了。
蘇清瑤想了想,“大舅,最多半年,形勢會越來越好,國家政策早晚會變化的。”
想起這次拖拉機差點翻車的事情,蘇清瑤覺得並不是那麼簡單,她等到吃晚飯,家裡人都散開了,找到溫瑞南說道:“大舅,我覺得這次的事情沒那麼簡單,估計是村裡有人專門針對你,你以後可要注意呀。”
這是趕著害人性命,而且在村裡還有一定的勢力才敢這麼無所顧忌,蘇清瑤想到這裡,打定主意多住幾天,看能不能把事情解決了再走。
第二天等蘇清瑤起來了,大舅和大舅媽都去上工了,隻留下姥姥和表弟表妹。
蘇清瑤看著她麵前放著的細糧粥,再看看他們喝著清湯寡水的粗糧粥,心裡有些又是感動,又是難過。
她把稀飯勻給表弟表妹,假裝去掏包裡,正好火車上預備的石子饃饃還沒吃完,這石子饃饃是白麵、豬肉、花生油、五香調料活在一起做成的,油酥鮮香菇,經久耐放,尤其是天冷了,放兩三個月都沒事。
“這是我在家裡做得石子饃饃,早晨就著稀飯吃,可好吃了,”她接著掏出一包榨菜,幸好之前她把榨菜的塑料包裝去掉了,裝在一個油紙包裡,“這是醃製的榨菜,能就著稀飯喝”。
溫紹看著表姐掏出的石子饃饃,“我還從來沒見過石子饃饃呢,這怎麼這麼多坑呀?”
蘇清瑤笑了,“這餅是在石子上烙製的,所以看著坑坑窪窪,你嘗嘗好吃不?”
溫紹小心的接過一塊,“好香,好好吃,比饅頭還好吃,還有肉的滋味呢。”
溫靈不相信,明明是一個饃饃,怎麼會有肉的滋味呢!等她咬了一口,瞬間嘴裡充滿了鹹香,還有一股子香味。“表姐,你這石子饃饃咋能做得這麼好吃呀,太香了。”
蘇清瑤說,“這饃饃裡麵加了豬油和五香麵,所以吃著有肉香味。”
姥姥嘗了兩口,稱讚道:“瑤瑤手藝真不錯,以後娶你的人可是有福氣了,對了,瑤瑤你有對象了沒有?”
姥姥想起來剛才鄰居來打聽清瑤,話語中隱隱提到在水泥廠上班的兒子,姥姥這才回過神,小丫頭今年也有十八歲了,該說對象了。蘇清瑤實話實說,“有了,正處著呢!”
一聽說這,他們的心立馬被勾起來,:“姐姐,姐夫是乾啥的?”
姥姥笑著猝了一口,“紹紹,還沒成親呢,不能叫姐夫,對了,他是乾啥的?”
蘇清瑤被三雙眼睛齊刷刷的盯著,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他是當兵的,不過前一段時間執行任務受了傷,準備退伍。”
當兵的,確實不錯,在這年頭,當兵的就是鐵飯碗,比工人的前途還要好。
“瑤瑤記住,找對象,家境其次,人品才是第一。”姥姥語重心長的囑咐。
老一輩人活了大半輩子,啥沒見過,家財可以奮鬥,人心壞了就沒治了,若是找個心術不正的,日子越活越苦。
蘇清瑤笑了笑,“姥姥,我記住了,其實他家境一般,主要是他家是下放到孟河大隊的,成分不好,也就現在日子鬆快些了,不過他為人還算周正。”
蘇清瑤怕姥姥擔心,沒有提勞改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