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 92 章 趙曼兒(1 / 2)

事實就是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若是自己有本事,才有底氣。

蘇清瑤支持妹妹的決定,並且幫助她勸說父母, 在溫瑞芳他們眼裡,考上大學當個老師或者進了醫院這才是個踏實穩定的職業, 工資高, 老了還有保障。

可是學服裝?

現在女的誰不會做兩件衣服, 繡個簡單的花草, 還專門上大學學習這個, 怎麼想都覺得吃虧,這樣出來能找到好工作嗎?

但聽了清瑤的勸告,他們才漸漸放下心來, 畢竟女兒見多識廣,越來越有出息了, 大女兒說的應該不會有錯。

冬天到了, 萬物蟄伏, 京市的秋天寒冷而蕭瑟。

蘇清瑤從校園出來, 看著蘇銘站在學校的梧桐樹旁,枯萎的樹乾, 像是生命被抽乾了, 背影的寂寥落寞。

蘇清瑤抱著書, 垂頭斂目,她心底裡有股子數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不知道是出於同情還是擔憂, 她思索片刻走過去,“你在等我嗎?”

蘇銘驀然轉過身,眼底的黯淡藏也藏不住, 他痛苦的看著肖似妻子的臉,扶著粗糙樹乾的手微微顫抖。

蘇清瑤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肯定是很糟糕的事情,現在恰逢放學,人來人往,不斷有人投來探尋的目光,顯然不是說話的地方。

蘇清瑤說道:“到家裡說吧。”

現在沒有咖啡店或者茶館之類的,恰逢晚飯時間點,飯店人滿為患,想來隻有離得近的四合院,才是說話的好地方。

看著門上的鎖子,蘇清瑤掏出鑰匙,看來顧景慎還沒有回來,現在他的家電生意異常火爆,他下了課還要忙著周轉貨物,每天要晚上基本上八九點才能回來。

蘇銘整個人如同木偶一般,呆呆的跟著蘇清瑤回到四合院,坐在堂屋的椅子上。

蘇清瑤倒了一杯熱水,放到蘇銘的桌子旁,接著順勢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看著他仿佛陷入某種回憶中。

“當初我是在一次宴會上認識你娘,曼兒那時才十九,她很有才華,書讀得好,國畫、油畫異常精通,在人群中,身姿嬌美,眼神清澈,渾身帶著光彩。她就像是耀眼的珍珠,很多人追求她。我隻是其中微渺的一個。後來曼兒答應同我來往,我欣喜若狂,後來我求婚,她羞澀答應了。曼兒雖然是國外留學,但骨子裡是很傳統的女性。”

蘇銘痛苦的捂住了額頭,“可是……”說到這裡頓了頓,“靖遠他奶奶不肯同意,她當時看中了娘家的侄女鄭巧,已經跟娘家人說好了,結果我要另娶他人。她便想儘辦法破壞我們倆的婚事。

我跟家裡大鬨一場,後來是靖遠爺爺發話,最後我終於娶了曼兒,鄭巧則嫁給了二弟。再後來,我跟二弟接連有了孩子,蘇家也熱鬨起來,我怎麼也沒料到,竟然有人如同毒蛇一般,蟄伏在身邊,趁著所有人都不察覺的時候,狠狠咬一口,再逃回洞裡蟄伏,一藏就是二十多年……”

他咬牙切齒地說道,手緊緊捏著桌角,指尖變得蒼白,嘴唇微微顫抖,麵色帶著恨意說:“就是鄭巧那個毒婦,害我曼兒,她趁我出國,約曼兒去茶館喝茶,可是那裡早就布置好天羅地網。曼兒差點被人……”蘇銘哽咽接著說道,“曼兒懷著身孕逃出去,不敢回蘇家,而當時娘家人皆在國外,最後隻能投奔遠親,驚懼之下落得難產。”

蘇清瑤摸了摸臉上的水漬,她這是怎麼了,聽到這個故事竟然心底裡泛著一陣陣抽疼。

蘇銘向來清雋有風度,可這個時候竟然趴在桌子上,涕淚皆流,哭得像個絕望的孩子,佝僂著身子,原本黑亮的頭發竟然大半花白了。

“當初我就不應該出國留學,我就不應該出去……”

“再說這些有什麼用呢?”蘇清瑤覺得自己說出來的話太過殘忍,可是她心裡壓著氣,為那個可憐的女人,那個拚死生下她的女人,“最關鍵是,這仇必須報了。”

蘇銘眼裡的仇恨化成利劍,“她們應該付出代價,沒理由曼兒含冤去世,她還逍遙自在活在世上,我要她血債血償。”

蘇清瑤沒說話,她心裡覺得就應該這樣,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

第二天晚上,蘇清瑤正整理醫學案例,顧景慎提著半扇子排骨,天剛擦黑就回來了。

“你怎麼回來的這麼早?”蘇清瑤放下手中的筆,準備去熱飯,卻被顧景慎一把拉住。

蘇清瑤以為他又要發壞,掙紮說道:“顧景慎,吃了飯再……”

“鄭巧死了,上吊自殺……當年的混混也都被抓緊局子裡,這輩子彆想出來了。”顧景慎貼著蘇清瑤的耳朵說道。

蘇清瑤愣住了,沉默片刻:“是他做的。”話語中帶著肯定。

顧景慎點點頭,在蘇清瑤的額頭上親了一口,“你要是難受就哭出來。”

蘇清瑤揉了揉泛紅的眼圈,“這樣她在天上也就安心了,善惡終究有輪回,不是嗎?”

顧景慎揉了揉她的頭發,“嗯。”

“我想去看看她。”蘇清瑤額頭抵在顧景慎的肩膀,肩膀的布料氤氳開一片水漬。

顧景慎感覺到一片濕熱,心微微抽緊,“好,我陪你去。”

周末,蘇清瑤來到蘇家的墳墓旁,這是在郊區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蘇清瑤看著墓碑,心裡酸脹的難受,嘴裡輕聲喃喃:“娘,我回來看你了,你看我長這麼大了……”

附近鬆柏高大,墳上並沒有雜草,顯然常常有人過來清理,蘇清瑤把手中的花和貢品擺好,聽說她生前最喜歡花,以後要往這裡種些花,山花爛漫,她也就不會寂寞。

正思索著,一個身影慢慢移過來,蘇清瑤有些吃驚看著來人,蘇銘整個人瘦的脫了形,佝僂著身子,花白的頭發在短短幾天,已經全白了,整個人仿佛蒼老了十多歲。

蘇清瑤驀然覺得,她的親娘可憐,可眼前的男人何嘗不是可憐可悲呢,他用了一生光陰煎熬。

最後,親人皆反目,妻離子散,孑然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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