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容集團的股份可沒以前值錢,賣掉的那些也隻換到了四十億。這筆錢在他身邊還沒來得及留很久,就不得不拿來還債。
現在的他身家縮水了許多,放在s市根本拿不出手。他也不想麵對以前的老朋友,在留了幾千萬給兒子後,便回自己的老家去避避風頭。
正好他母親的忌日也快到了,有了這理由,他便順理成章地離開了。
讓他分外心寒的是,他離開時,兒子李時澤甚至沒有來送他一程。
十二月五號,李忘津回到了自己的老家,他同樣也見到了其他幾房的親戚,毫無例外被諷刺了一頓。
“這不是我們李家的驕傲嗎?您貴人事忙,怎麼有空回來?”
“你可真能耐,直接將那麼大的公司給敗沒了。爺爺要是地下有知,怕不是要跳出來打斷你這個敗家子的腿!”
“你哪裡來的臉回來拜祭祖宗?“
李忘津才回來就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頓,臉色十分不好看,當年他披荊斬棘,被爺爺選中為李家的繼承人,因此分了大半的家產。其他幾房的人隻能分到一小部分,所以對他怨氣一直很大。
他忍了忍,還是忍不住出言反擊,“就算我揮霍了祖業又如何?我們這一房以後的成就依然是最高的。彆忘了,我還有一兒一女。雖然我和君容離婚了,但君容一向疼愛孩子,以後家產不也是留給他們?”
“你們就算怎麼嘲笑我,你們的後代還是得給我的後代提鞋。”
“你們最好對我客氣一點,省得以後連喝湯的機會都沒有。”
他擲地有聲,看到其他幾房漲紅了的臉,心中大為暢快。與此同時,也有些悲涼和荒謬。以前的他一直很討厭彆人用方君容壓他。結果到了這時候,卻隻能拿方君容狐假虎威。
這大概是他出軌的報應吧。
他忽然有些意興闌珊,沒有心情再和這些親戚打嘴仗,而是直接去祠堂。祠堂裡擺放著他父母的靈位。
他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王伯正在擦桌子。他擦得很認真,一點灰塵都不放過。聽到腳步聲,王伯轉過頭,看到他時,渾濁的眼睛浮現出淚花。
“是大少爺啊。”
李忘津在家裡排行最大,王伯從小就喊他大少爺。
“王伯。”他低聲說道,“我過來看看我爸媽。”對於這個從小照看他長大的人,李忘津還是保留著一絲尊敬的。
王伯看著他,猶豫了一下,說道:“一時的失敗不是終點,我相信你肯定能夠重新站起來。”雖然王伯平時不上網,但架不住李家其他人沒少說李忘津的事情,所以對於他的近況他也了解得差不多。
李忘津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卻還是吞下了原本想說的話。他都已經這個歲數了,想要衝攀高峰哪裡有那麼容易。
王伯依舊在那邊碎碎念,“你現在的情況至少比你大學時要好得多了。你大學時投資失敗,連生活費都沒了,卻還是咬牙不肯和家裡求助。老爺和夫人都很擔心你,想送錢給你,又怕老爺子知道,導致你沒法通過考驗,所以最後隻能私下偷偷委托你同學把錢拿給你。”
李忘津被他的話重新代入大學時的時光。當時的辛苦現在回想起來其實也就那樣。隻是聽到一半,他忽然意識到不對勁,反問道:“什麼錢?爸媽有給我送過錢?”
他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王伯點頭,“有啊。他們不敢轉賬給你,怕漏了痕跡,所以特地取了現金。當時是轉交給你同班的女同學拿給你的,還給了你一封信。”
李忘津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沉聲問道:“她叫什麼名字?”
王伯畢竟年紀大了,能記得這事已經不容易了,哪裡還記得請那麼久以前的女孩子的名字。
“是叫溫思爾嗎?”
“對對,好像是這個名字。她有把錢給你吧。”
李忘津臉上的肌肉抽動,擠出一個像是哭泣的表情。居然真的是溫思爾……原來那筆錢是爸媽給她的,根本不是溫思爾辛苦賺錢借給他的。
“那時候爸媽給了我多少錢?”他聲音透著恨意,隻是這恨意卻是衝著早已死去的溫思爾。
“十萬。”王伯對於這個還是記得很清楚的。
“我後來還讓人去學校裡和你說這事。你沒見到他人嗎?”
李忘津手緊握成拳頭,眼睛滿是憤怒。溫思爾當時給了他六萬,她自己留下了四萬,相當於普通人幾年的工資了。至於王伯口中派去學校的人,他根本沒有印象。保不齊就是溫思爾在其中摻了一腳。
他一直感動於溫思爾對他的支持,甚至因此將她視作內心最柔軟的一處。在以前,她就是他的白月光,他的朱砂痣。結果這一切都是騙人的。
她是一個不要臉的小偷!騙子!和她的親生女兒江雅歌一個德行。
若不是被她蒙騙,他怎麼可能會喜歡她那麼多年?甚至因為對她的懷念,將江雅歌接回來,將溫思弦當做她的替身,因此辜負了真心對他的妻子。
他這些年的感情都成了笑話。他的一輩子都被毀了,毀在一個惡毒女人手中。
他感覺自己的耳朵嗡嗡作響,什麼都聽不到,血液在這一刻仿佛凍結住了。他眼前一片黑暗,身子直挺挺地往後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