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樊,你不要瞞著我,我需要知道魔尊的真實情況。”蕭夕禾眼底難得多了幾分認真。
林樊糾結片刻,最終歎了聲氣:“對,陣法失效了。”
所以剛才那一下……是胎動?蕭夕禾呼吸倏然急促,手指不自覺地掐緊衣袖。
“少主雖然沒有吩咐,但能看得出他很討厭我們跟你說這些,所以還請少夫人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多多留意少主身體便好。”林樊快速道。
蕭夕禾想起謝摘星對孩子的排斥,抿了抿唇輕聲答應。
林樊歎了聲氣,沒有再多言。
蕭夕禾默默回到謝摘星身邊。
“他怎麼說?”謝摘星看了眼她的脖子。
蕭夕禾淡定如常:“啊……他說他也沒辦法,隻能等著淤青慢慢散去了。”
謝摘星抬眸看向她,她卻匆匆彆開了視線。謝摘星指尖一動,想到什麼卻沒有戳穿。
一行人浩浩蕩蕩走了大半天,卻連一個人影也找不到,一時間都有些心浮氣躁。相對散修和魔修的不耐,作為十大仙門之一的玄門倒還好點。
“現在是關鍵時刻,大家在不清楚彼此實力的前提下,都會選擇隱藏起來,隻要有人先發動攻擊,那其他門派也會聞風而動,”玄門大弟子為防自家是唯一一個投誠散修的門派,分析得很是賣力,“所以我們不用著急,隻需要等人按捺不住,就能順藤摸瓜找到一堆。”
“那得等到什麼時候?”有人問。
玄門大弟子猶豫一瞬:“說不準,可能三五日,或許一個月,先前不是有一年的試煉大會,單是這一場就打了一年多嗎?”
蕭夕禾:“……”
“太久了,大家會撐不住。”鐘晨蹙眉開口。
小安附和地點點頭:“真的太久了,我回去太晚的話,島主會擔心的。”
眾人說著話,視線總忍不住往謝摘星那裡飄。修仙界實力為尊,儘管謝摘星是後加入的,且一直沒說什麼話,但他們已經下意識地以他為首了。
可惜魔尊大人隻看得到夫人:“要我逼他們出來嗎?”
他一開口,眾人才意識到真正的隊伍老大是誰,於是重新看向蕭夕禾。
“你能把他們逼出來?”蕭夕禾驚訝。
謝摘星沒當回事,抬眸看向遠山:“他們能藏的也就這麼幾個地方,全毀了就是。”
“……不行,動作這麼大難免會有傷亡,這樣隻會增強汪烈的力量。”蕭夕禾想也不想地否定了。
謝摘星閒散地站著,眼神慵懶肆意:“增強又如何?”
這樣的篤定與驕矜,世上再無第二人。
蕭夕禾被他晃了一下眼,很快冷靜下來:“咱們不知他的底細,還是謹慎些好。”
謝摘星輕嗤一聲,卻也沒有再勸。
眾目睽睽之下,蕭夕禾沉思許久,突然笑了一聲:“有了。”
一刻鐘後,玄門弟子與幾個散修打鬥起來,劈裡啪啦靈力亂飛,動靜鬨得極大。
隨著散修一個個倒下,玄門弟子也開始漸漸疲憊,在即將分出勝負時,新的隊伍突然出現。不等他們加入陣營,倒下的散修一躍而起,玄門也跳了起來,隱藏在暗處的眾人紛紛圍了上去,新隊伍瞬間落入下乘。
“喲嗬,老熟人。”蕭夕禾樂了。
鐘晨聞言跟過來,一抬頭入眼便是粉藍衣衫。與陳瑩瑩視線交接的瞬間,他停頓一瞬,又默默彆開臉。
蕭夕禾小人得誌,控製住上揚的唇角,抽出一把劍直指締音閣大師姐阿銀:“好久不見啊臭妹妹。”
阿銀一張臉漲得通紅,扭頭怒罵玄門弟子:“不知羞恥,竟然跟散修聯合,當真是給十大仙門蒙羞!”
玄門弟子被迫跟散修合作誘騙其他仙門,心裡本來多少有點愧疚,結果一聽她的嗬斥,當即不樂意了:“這話說得,試煉規定不許與散修聯合了?”
“我們跟散修結盟若是讓十大仙門蒙羞,那你們輸給十大仙門又怎麼說?”
“對啊,你們更丟臉!”
玄門小少年們也是相當伶牙俐齒,阿銀被氣得說不出話來,隻能扭頭嗬斥陳瑩瑩:“這就是你信任的朋友?!當初若非你放他們走,我們又豈會落到如此境地!”
“你們實力不夠,若是當時不放我們走,締音閣早就全軍覆沒了。”沒等蕭夕禾開口,鐘晨便先一步說了。
木頭疙瘩也有主動吵架的時候?蕭夕禾驚訝一瞬,眼睛晶亮地看向鐘晨,卻發現他又與陳瑩瑩對視一眼……啊,磕到了。
謝摘星冷眼看她。
阿銀冷笑:“你一個築基,真是好大的口氣!”
“喲!看不起築基是吧?”蕭夕禾抱臂,“那你敢跟他比一場嗎?”
“比就比!”阿銀忙道,“若是我們贏了,你們得放我們走。”
“若你們輸了呢?”蕭夕禾問。
“要殺要剮隨你們便!”阿銀立刻承諾。
陳瑩瑩蹙眉:“師姐,你這樣貿然做決定,是不是太隨便了?”
“要你管?!”阿銀掙脫困著她的散修,拿起自己的琵琶便要殺向鐘晨。
鐘晨一個閃身,直接將人打趴下了。
蕭夕禾:“噗……”
這麼乾脆利落的動作,擺明了是要下她麵子,也不知是為自己出氣,還是為其他人出氣。
啊啊,磕到了。
蕭夕禾默默雙手捧臉,瘋狂圍觀男女主之間的化學反應,卻沒注意到身後的人冷笑一聲。
阿銀也沒想到自己會輸得這麼快,回過神後不敢置信地怒喝一聲,再次朝鐘晨殺去。鐘晨頂著一張嚴肅周正的臉,吧唧一下又把人拍進土裡,見阿銀爬起來還要攻擊,於是再次吧唧。
吧唧吧唧吧唧……漂亮的粉藍衣裙變得臟兮兮,精致的發髻也散成一團,從小仙女到瘋婆子,阿銀心態徹底崩了:“你是不是用了什麼秘法!”
“願賭服輸哦朋友。”蕭夕禾微笑。
阿銀氣得眼睛通紅,卻也不得不承認自己輸了,掙紮著起身後咬牙開口:“好,我們答應結盟。”
蕭夕禾目露意外:“誰說要跟你們結盟了?”
“你們先前不是……”
“你也說了是先前,”蕭夕禾勾唇,“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你想怎麼樣?”阿銀咬牙。
蕭夕禾想了想:“不是說要殺要剮都行嗎?那就剮了吧,我還沒見過剮人呢。”
阿銀愣住。
其他人也是一愣。
“少夫人這麼狠嗎?”林樊忍不住小聲問少主。
謝摘星一臉淡定。
一片安靜中,蕭夕禾挑眉:“動手啊。”
鐘晨猶豫一瞬,正要開口說話,蕭夕禾已經跟陳瑩瑩對上了視線。陳瑩瑩福至心靈,主動上前一步:“還請蕭道友饒了締音閣一次。”
蕭夕禾失望地啊了一聲:“陳道友親自請求嗎?”
鐘晨聽出她的話外意,總算明白怎麼回事了:“陳道友都提出來了,蕭道友還是放過締音閣這次吧。”
“那好吧,”蕭夕禾遺憾歎氣,“本來這位大師姐都答應任由處置了,但陳道友的麵子,我還是得給的。”
“多謝蕭道友。”對她給自己麵子的事,陳瑩瑩感激不儘。
經此一事,阿銀在弟子中徹底沒了威信,儘管知道自己被擺了一道,卻也咬著牙不敢說什麼。
按照玄門加入的流程,蕭夕禾讓他們發了心誓,然後又開始下一輪的誘捕。
一個下午的時間,抓了三個仙門,加上玄門就是四個,還有六個一直沒出現,但效果已經不錯了。
眾人心情極好,已經從‘早點抓住幕後真凶’的心情,成功轉換為‘把剩下幾個仙門也抓了’。
入夜,眾人於一片空地上休息。
蕭夕禾跟鐘晨聊完翌日的計劃,便屁顛顛來找謝摘星了:“魔尊大人~”
“不是與野男人相談甚歡?”謝摘星冷眼看她,“還來找我做什麼?”
蕭夕禾一臉意外:“不是吧?你吃醋了?吃誰的醋?鐘晨?”
謝摘星冷嗤一聲。
蕭夕禾笑嘻嘻:“我跟他什麼事都沒有,他喜歡的不是我。”
“他若喜歡你,就有事了?”謝摘星麵無表情。
蕭夕禾睜大眼睛:“怎麼可能!我已經有你了。”
“那又如何,不妨礙你再找,”謝摘星嘲諷,“畢竟我隻是個妾。”
蕭夕禾想起結契的事,頓時心虛地笑笑,扳著他的肩膀好話說儘,某人總算心情好了些。
“滾開,彆煩我。”謝摘星說著,卻抬手扣住了她的後背。
蕭夕禾眼底盈著笑,靜靜地看了他許久,才突然抬手摸上他的眼睛:“魔尊,這幾日是不是都沒有休息?”
都有黑眼圈了,真是不得了。
謝摘星靜靜看著她,即便她的手已經按在了自己的眼皮上,也絲毫生不出閃躲的心思。
蕭夕禾隨地而坐,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腿:“過來,睡一會兒。”
謝摘星眼眸微動,卻不肯動。
“來嘛。”蕭夕禾說著,直接將人拉到腿上,謝摘星這才枕著她的雙腿閉上眼睛。
“睡吧,好好休息,我就在這裡。”蕭夕禾低聲安慰。
身上的陣法失效,某個小東西一直在汲取他的靈力,謝摘星確實已經累極,枕在蕭夕禾腿上不久,便無法自控地睡去。
蕭夕禾安靜坐著,默默端詳他淩厲消瘦的眉眼……仔細看,還有點可愛,也不知自己以前為什麼這麼怕他。
蕭夕禾忍住笑。
夜深了,大部分人都睡了,不遠處燃起的篝火劈裡啪啦,因為靈力加持能一直保持旺盛到天亮。
蕭夕禾一點睡意都沒有,隻是靜靜看著天空,直到天邊泛起一絲魚肚白,她才將視線轉向謝摘星的肚子。
腰身還是那麼瘦,肚子被一層層衣裳擋著,乍一看也看不出什麼來,但如果仔細觀察,還是能瞧出一點弧度。
想起昨日白天那一閃而過的動靜,蕭夕禾難以自控,糾結半天還是輕輕將手覆在了他的肚子上。
腹中的孩兒似乎有所察覺,輕輕地動了一下。
蕭夕禾感覺到掌心傳來的動靜,頓時睜大了眼睛。
“是你嗎?”她小聲問。
掌心又動了一下。
蕭夕禾輕笑,隨即又生出些許惆悵:“你不要鬨爹爹呀,他很辛苦的。”
掌心靜了靜,又動了。
蕭夕禾揚唇:“對,乖一點,等我們從這裡出去……”出去會怎麼樣?她突然說不出來了。
小東西似乎感受到她難過的情緒,突然散出幽幽的光,光團隻持續片刻便滅了,之後便像累壞了一樣,徹底沒了動靜。
蕭夕禾歎了聲氣,默默將手收回來,沉默片刻後輕輕將雙腿挪開,趁著謝摘星還在睡獨自去林子裡了。
她剛走,謝摘星便睜開了眼睛,眼底沒有半點睡意,也不知醒了多久。
他垂下眼眸,看向肚子:“不要以為討好她,我就會留下你。”
肚子乖巧地動了動。
謝摘星冷笑一聲:“裝什麼懂事。”
肚子又動一下。
謝摘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