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說話的功夫,雲上已經分出了好幾場勝負。事實證明能走到這一關的,大多數都非等閒之輩,加上抽簽抽中的基本都是能力之內勢均力敵的對手,一場打鬥下來都是堪堪分出勝負。
蕭夕禾嗑完一把瓜子,鐘晨也上場了。他雖然修為還停駐在築基,實力卻遠遠不止於此,因此很快就分出了勝負,在原有的十五分基礎上,又加了十分。
“真厲害!”蕭夕禾鼓掌。
鐘晨客氣一笑:“蕭道友,該你上場了。”
“這麼快啊。”蕭夕禾驚訝,她不是最後一個嗎?
像看出她的疑惑,鐘晨主動解釋:“已經打完九局了,贏四場輸五場,你這局若輸了,魔界便贏了。”
蕭夕禾聞言掃了眼幾個仙門掌門,發現他們麵色如常,並未因這個戰績煩躁,林亦更是隱有喜意。
“昆侖的分不低吧?”蕭夕禾挑眉。
鐘晨頷首:“五十一,目前最高分。”
“難怪。”蕭夕禾嘖了一聲。輸給魔界就輸給魔界吧,能在自家一畝三分地上得第一就行了,在這個世界待得越久,就越發現這些所謂的修者,縱然有了漫長的生命與無邊修為,也無法掙脫人的世俗性。
都有劣根性啊!蕭夕禾伸了伸懶腰,在萬眾矚目之下走上試煉台,看著早已站在台上等候的謝摘星,忍不住樂了一聲:“真沒想到,最後站在這裡的竟然是我們。”
謝摘星勾唇:“我不會讓你。”
蕭夕禾撇撇嘴,翻手為掌朝他殺去。
謝摘星輕易攥住她的手腕,似笑非笑地看向她:“偷襲?”
“這麼多人看著,總得努力點嘛,不然多影響藥神穀聲譽。”蕭夕禾說完,另一隻手捏咒朝他擊去。
謝摘星揚眉:“看來這次試煉大會,也並非全無收獲。”至少學會了幾招。
“看招!”蕭夕禾裝模作樣。
謝摘星握著她的手肘抬起:“這一招講究的是力拔千鈞,手腕要伸直。”
蕭夕禾頓了頓,按他說的做:“這樣?”
“還不夠,腰挺直,靈力沉丹田,再由指尖送出。”謝摘星提醒。
“這樣?”
“嗯。”
蕭夕禾當即用剛學的招式對付他,謝摘星側身避開,原地頓時炸開一個深坑。
“好厲害!”蕭夕禾驚喜。
台下觀戰的眾人:“……”這是你該驚喜的時候?
“再教我幾招彆的。”蕭夕禾咂摸出一點樂趣。
謝摘星掃了她一眼,將人反扣在身前,握著她的手捏了一個咒:“試試這個。”
蕭夕禾有樣學樣,台下的人也忍不住偷師,一時間竟無人關注比賽。
“……他們是在打情罵俏吧?”柳安安不太確定。
許如清想了想,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乖,不是你該看的東西。”
柳安安:“……”
“若是尊上瞧見少主這般不務正業,定要氣得從棺材裡跳出來。”林樊感慨。
許如清頓了頓:“謝無言死了?”
“你才死了!打比方都聽不懂?!”林樊憤怒。
許如清:“……”神經病。
試煉台上,蕭夕禾連學五招,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場合不對了,於是簡單擦了擦額上的汗,道:“累了,結束吧。”
謝摘星思索一瞬:“好。”
話音未落,他便拉著她的手,直接扣在了自己脖子的筋脈上。
修者勝。
蕭夕禾猛地睜大眼睛,一臉震驚地看向他,而視線所及之處,還有自己扣在他筋脈上的手,上頭的數字三已經變成了五十三。
“你贏了。”謝摘星閒適開口。
蕭夕禾:“……草?”
台下幾個掌門萬萬沒想到,他竟為了哄女人開心放棄唾手可得的勝利,頓時都變了臉色,其中昆侖掌門林亦最為憤怒:“謝摘星,你這是何意!”
“能力不足,不能輸?”謝摘星睜眼說瞎話。
林亦氣得腦殼都快炸了:“胡說八道!你怎麼可能會輸!”
“林掌門未免太看得起我,”謝摘星心情不錯,說話也慢條斯理,“還是說林掌門身為修仙界魁首,並不希望魔界輸?”
這帽子扣得就大了,林亦忙道:“本尊是覺得你有違公平!”
謝摘星思索一瞬:“確實有違公平。”
林亦眼睛一亮:“那……”
“那以後就不辦了吧,”謝摘星看向他,“機緣秘寶,靈山靈海,將來各憑本事。”
這就是要翻臉的意思。
先前謝摘星被關背陰穀多年,魔界與修仙界都相安無事,皆是因為仙魔試煉大會早有約定,若是現在翻臉,那雙方行事都不再顧忌,隻怕要天下大亂。
林亦被他噎得臉色發青,蕭夕禾見狀,為他的火葬場又添一把火:“林掌門不服氣也是正常,畢竟這一場我若不贏,那昆侖派便能蟬聯仙界之首了,都是可以理解的。”
說罷,她歎了聲氣:“我小小醫修,實在承擔不起天下大亂的罪責,不如這樣,這一局還算打平,但我自願退出十大仙門的排名,將第一讓給昆侖如何?”
“……笑話,我昆侖需要你讓?”林亦瞪眼。
蕭夕禾眨了眨眼睛:“那您的意思……”
自然是要你光明正大地輸給謝摘星!林亦都快氣炸了,卻一個字也不敢說,畢竟這句話等於放棄再戰一局的機會徹底認輸,他若是說了,日後整個昆侖都無法在修仙界立足。
見他遲遲不語,謝摘星掃了他一眼:“加賽吧。”
說罷,便牽著蕭夕禾下台了。
林亦憋著一股火,隻能咬牙答應。
半個時辰後,加賽的結果也出來了,魔界代表險勝。
蕭夕禾猛地鬆一口氣:“幸好……”魔界要是輸了,她罪過可就大了。
謝摘星勾唇:“不該為修仙界惋惜?”
“本來就該他們輸,有什麼可惋惜的。”
蕭夕禾輕哼一聲,正要再說什麼,合歡宗宗主突然笑了幾聲,起身朝眾人拱手:“既然結果已經出來,那這魁首之位,我合歡宗便不與大家推讓了。”
說罷,笑盈盈看向蕭夕禾,“夕禾,還不快過來?莫非忘了自己是合歡宗弟子了?”
此言一出,滿堂嘩然。
蕭夕禾臉上的笑意瞬間淡了:“宗主,我如今是藥神穀的弟子。”
“可你的弟子玉碟還在合歡宗,”合歡宗宗主定定看著她,笑意不達眼底,“玉碟在,人便在,莫非你要背叛師門?”
林亦精神一震:“修仙界最講究尊師重道,你若背叛師門,那便恕我等不會承認你的排名。”
謝摘星眯起長眸。
“蕭夕禾,你承認自己是合歡宗弟子嗎?”蜀山掌門也上前逼問。
“夕禾,還不快過來,多年未見,師父很是想你。”合歡宗宗主又道。
雲端之上一切顯露無形,看著這群人逼迫蕭夕禾,柳安安瞬間氣紅了眼:“小師妹被她蔑視冷落這麼多年,她怎麼還好意思……”
蕭夕禾看著這群道貌岸然的卑鄙小人,突然一陣惡心,沉默許久後深吸一口氣:“承認。”
合歡宗宗主頓時笑開了花。
“我記得所有仙門都有一條規矩,‘弟子禍,師門擔’,若我在外做了什麼錯事,理應由師門承擔對吧?”蕭夕禾看向合歡宗宗主。
合歡宗宗主頓了頓,不知她是何意,但……這是她離仙門第一最近的一次,絕不能輕易放棄。
“自然。”
“您這麼說我就放心了,”蕭夕禾笑盈盈看向眾人,“先前魔尊上天入地找了我兩年的事,想來大家也是知道的,實則是我年紀小不懂事,開罪了魔尊,所以他要追殺我,為了活命我才拜入藥神穀,這一切皆是有跡可循,絕非我臨時編造。”
“沒錯!我先前聽說過此事!”一個圍觀的散修高聲道。
蕭夕禾揚唇:“彆看我如今與魔尊恩愛有加,但先前的恩怨並未了結,好在我藥神穀師父愛護,便許諾魔尊一百萬靈石,這才保住我的性命,”
說罷,她看向合歡宗宗主,“既然你說我是你的徒弟,那是不是該替藥神穀還這一百萬靈石?”
“胡說八道!”合歡宗宗主臉色一沉,“夕禾,你莫要因為不想回來,便撒這種謊。”
蕭夕禾也不看她:“諸位應該知道,我藥神穀前些日子一直在籌錢的事吧?即便不知,也該見過我師兄妹三人來了試煉大會後,一直在想儘辦法賺靈石,試問若非急用錢,堂堂藥神穀又怎會如此?!”
“確實確實,他們仨一來就在做生意。”
“方才二十進十的時候,不還提靈石嗎?這一看就是太缺錢了。”
“她應該不是撒謊……”
合歡宗宗主的麵色逐漸難看,蕭夕禾看著她的眼睛,突然就笑了:“宗主,你確定我是你的徒弟?”
一百萬靈石,即便掏空合歡宗也拿不出來,可隻要想辦法籌到了,便是未來十年的修仙界魁首。
一旦成為魁首,所收弟子和資源皆會是上等,將來的利益是源源不斷的。合歡宗宗主咬牙,半晌艱難開口:“是……”
“當初沒殺她,是看在柳江的麵子上,”謝摘星淡淡開口,“若不是柳江的弟子,本尊便不用顧忌太多了。”
合歡宗宗主:“……”
“你要殺我嗎?”蕭夕禾可憐兮兮。
謝摘星掃了她一眼:“不殺,但要屠了你滿門,以泄我心頭之氣。”
合歡宗宗主:“……”
“所以,我是你的弟子嗎?”蕭夕禾看向她,邁著步子逐漸逼近。
合歡宗死死盯著她,最終深吸一口氣:“我記錯了,你不是。”
“噗……真丟人。”
“占便宜沒占上,還惹了一身騷。”
眾人紛紛嘲諷,合歡宗宗主麵色越來越難看,蕭夕禾神色淡淡:“日後對你門下弟子好點,縱然資質不佳,即便難當大用,可既然生而為人,就不該被隨意踐踏。”
合歡宗宗主被訓得臉上火辣辣,偏偏因為顧忌謝摘星不敢對她如何,隻能黑著臉甩袖離去。
蕭夕禾輕呼一口氣,一抬頭對上謝摘星的眼睛,頓時笑了。
謝摘星眉眼舒緩,安靜與她對視。
兩人什麼都沒說,氣氛卻是誰也插不進去,大多數人都自覺避讓,偏偏有過於耿直的要來橫插一杠。
“蕭道友,待會兒結束彆忘了去見小安,他在客棧等你。”鐘晨一本正經地提醒。
蕭夕禾嘴角抽了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