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安定,卻又透著一絲生疏的彆扭。
“不是鬨洞房,是給島主和夫人祈福,”帶頭的男子溫柔解釋,“我等是族裡精挑細選來的,都是至少生過兩個以上、且又要臨產的男子,有我們為二位祈福,二位定能早日開枝散葉多子多福。”
“我問你,你都跟她說什麼了?”謝摘星逼問。
蕭夕禾嚇得酒都醒了大半,連忙問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孕夫:“這就是你們祈福的方式?”
“不做什麼,”扶空平靜地看著他,“隻是不想繼續惡心你了。”
謝摘星見他不說,心裡又一陣火起,攥著他的衣領便要教訓。扶空冷眼看他,在拳頭又一次揮下來時突然開口:“今日婚儀,你替我出席。”
兩個人又不說話了。
為什麼蓬萊還有鬨洞房的傳統?
“還請夫人開門。”男子說罷,眾人識趣讓出一條路來。
“該不會是……”蕭夕禾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謝摘星:“?”
蕭夕禾皺眉:“大補湯至少要熬一刻鐘,現在產婦……產夫昏迷,隨時都可能有危險,現熬補湯怎麼來得及?”
“不會的,我們經驗可豐富了。”孕夫信誓旦旦。
雖然一直知道蓬萊島上是男人生孩子,可真當親眼看到孕夫生產的這一刻,她還是本能地受到了衝擊,尤其是看到男人身下有羊水滲出時,她眼睛都快直了。
蕭夕禾:“……那要怎麼生?”
“你可不能學他們。”她感慨之際,還不忘叮囑身邊人。
蕭夕禾深吸一口氣:“我是醫修,能讓我進去瞧瞧嗎?”
許久,他眼皮漸沉,於是在嘈雜的響動中沉沉睡去。
謝摘星回過神來,頓了頓握緊蕭夕禾的手:“沒有唬你,真是他讓我來的。”
謝摘星微微頷首。
雖然自家也有一個孕夫,可大約是謝摘星太強了,她偶爾會忘了他還懷著孕的事實,因此導致她實在不適應被一群孕夫圍著,尤其是一群翹著蘭花指捂嘴笑的孕夫。
……雖然戴了麵具,可眼角和嘴唇還露在外頭,這些人難道都瞎了嗎?竟然連扶空和謝摘星都區分不出來。蕭夕禾扯了一下唇角,邁進房門的瞬間膝蓋一軟,謝摘星及時將人扶住。
說完,又覺得這句話不太對,於是遲疑地回頭:“魔尊,男人有宮口嗎?”
謝摘星麵無表情:“我看起來像瘋了?”
“哦……”
蕭夕禾:“???”
“什麼宮口?”謝摘星麵露不解。
“夫人好著急啊。”
本以為逃出篝火晚會,今晚就消停了,結果——
她放輕腳步走到他麵前,剛要去摘他臉上的麵具,他便倏然睜開眼睛,仿佛從未睡過:“結束了?”
“是呀,像這樣來回滾幾圈,我們身上的孕味就染在床褥上了,你們以後睡在這張床上,也會沾染我們的喜氣、很快懷上的。”孕夫笑道。
“那怎麼辦?他突然要生,我們什麼準備都沒有,”那人都快急哭了,“要不然先隨便找點靈藥給他灌下去?”
“哎喲怎麼這個時候破水了,快來人呐!周家的要生了!”
正當兩人茫然時,他竟然開始打滾……他竟然開始打滾了!雖然隻是左右滾,但揣著這麼大一肚子,就不怕把孩子給擠出來嗎?!
謝摘星:“……”
“我不是蓬萊人,不會像他們一樣躺在床上生孩子。”
氣氛好像一瞬間升溫,眼前的鬨劇再與他們無關,隻能清晰地感知到彼此的存在。一整日的嘈雜瞬間消散,蕭夕禾仿佛一葉飄了許久的扁舟,在這一刻找到了自己的岸。
相比他們,蕭夕禾直接傻了。
那人一愣:“您是醫修?”
幾個孕夫都是經驗豐富的人,一瞬的慌亂之後很快就冷靜了,於是叫人的叫人、安撫孕夫的安撫孕夫,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蕭夕禾張了張嘴,半天憋出一句:“是有什麼科學依據嗎?”
“你都跟她說什麼了,她才會如此回你?”謝摘星黑著臉問。
男人們又是一陣調笑,蕭夕禾麵具下的臉頓時紅得厲害。
蕭夕禾:“……”
好在眾人隻是笑了幾句便進屋了,蕭夕禾著實鬆了口氣,剛要問怎麼祈福,就看到其中一個月份最大的孕夫,直接爬上了鋪了柔軟被褥的床。
轉眼就是晚上,習慣了早睡早起的島民們組起了篝火晚會,大有徹夜不眠的意思。蕭夕禾在眾人的攻勢下,已經喝得五六分醉,連走路都有些搖晃,好在有長輩及時製止,她這才解脫出來,扭頭就往婚房跑。
扶空盯著掌心的星河果看了片刻,最後收進懷中:“沒有為什麼。”
……嗯,看來是懷孕了。蕭夕禾咽了下口水,默默站遠了點:“那、那要怎麼祈福?”
看著他一瞬失了風度,扶空突然笑了:“看來你與她之間,你才是更在乎的那個人。”至少蕭夕禾沒有因為他的三言兩語,輕易氣急敗壞。
謝摘星的手猛地停在半空,麵色陰沉地問:“你又想做什麼?”
“再忍耐會兒,待我們祈完福也不遲。”
“……不像。”蕭夕禾莫名放心了。
男人……也有羊水?
看著她緊張的樣子,謝摘星抿了抿唇:“我沒怪你。”
房門關上,屋裡響起痛苦的尖叫,蕭夕禾一個激靈回過神來,連忙衝上去敲門:“你宮口沒開完之前,千萬彆用力啊!”
蕭夕禾見狀,默默退回謝摘星身邊,看著一個個大肚子孕夫排隊打滾,又一次感受到這個世界的……神奇,要是在現實世界,頂多看到一群啤酒肚油膩男耍酒瘋,哪會有機會看到孕夫打滾。
蕭夕禾正茫然時,一群人突然衝了進來,她跟謝摘星都被擠了出去。
蕭夕禾驀地清醒:“你怕不怕?我帶你回去吧。”他懷著孩子,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陣仗,萬一被嚇出心理陰影就不好了。
“……都這個時候了,你們不會還要顧及男女大防吧?”蕭夕禾皺眉。
身邊人從扶空換成了謝摘星,蕭夕禾倒是不走神了,但婚禮全程都屏著呼吸,生怕哪裡露出馬腳,好在一切都順順利利,沒人發現麵具下是謝摘星。
她刻意加重了‘其他人’三個字,希望屋裡的人能有所準備。
聽著他們捂唇輕笑,蕭夕禾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好在房門及時開了,她一抬頭便對上一雙狹長的眼眸。
蕭夕禾心頭一動,下意識抬頭看他,卻隻看到他麵色平靜地盯著打滾孕夫。她無聲地笑了笑,主動牽住他的手,謝摘星當即反客為主與她十指相扣。
蕭夕禾:“……沒事,你們悠著點就行,彆傷到孩子。”
鬨彆扭的事,星河果的事,兩個人都還未有機會溝通,此刻雖然牽著手,可太多話還沒說,難免會覺得隔了一層。
“人家這是體貼,哪像我家那死鬼,隻會直接踹門。”
謝摘星靜站許久,累了便在廊下的台階上坐定,靠著柱子看星星,並沒有像承諾的那樣回去歇著。
“嗯,怎麼沒回去睡?”蕭夕禾將不長的袖子往下拉了拉,掩蓋住胳膊上的傷口。
謝摘星緩緩開口,一句話還未說完,床上正在滾動的孕夫突然臉色一變,驀地攥緊了身下床褥。
蕭夕禾從屋裡出來時,已經過了夜半,院子裡靜悄悄的,謝摘星靠著柱子安穩沉眠。
婚儀結束,兩人便分開了,謝摘星去了婚房休息,蕭夕禾則留在外頭應酬。他一走,蕭夕禾就不用時刻擔心露餡的問題了,索性放開心情吃吃喝喝,時不時還找機會提醒林樊,讓他幫忙去看看謝摘星。
謝摘星盯著他看了許久,確定他是認真的後,沉著臉鬆開他:“為什麼?”
謝摘星靜靜看著她的眼睛:“蕭夕禾,裡麵那個不是我。”
蕭夕禾隨他進屋,還不忘叮囑身後的人:“你若累了,就回去休息,我處理完就回去。”
歡呼聲響起,花瓣雨從天而降。
她歎了聲氣,心裡莫名焦慮,尤其是聽到裡麵的慘叫時,眉頭皺得愈發緊了。正當她快忍不住衝進去時,謝摘星突然牽住她的手。
身後的大肚子男人們聞言直笑:“到底是新婚,連進個門都這般客氣。”
扶空話沒說完,謝摘星突然反身折回,一拳砸在他的臉上。雖然沒有靈力,但拳風淩冽剛硬,扶空的臉猛地側向一邊,後退兩三步才穩住身形。
謝摘星:“……蕭夕禾。”
蕭夕禾頂著眾人的視線隻能上前,伸手的瞬間突然想到什麼,推門的動作頓時變成了敲門:“……島主,我要進來了,還帶了其他人,你現在方便嗎?”
蕭夕禾:“?”
謝摘星揚了揚唇角,悄悄勾住了她的小指。
“島主。”眾人紛紛行禮。
扶空唇角綻開傷痕,血跡殷殷滲出。他卻毫不在意,抬手擦了一下後看向謝摘星。
知道他沒必要在這種事上騙自己,蕭夕禾呼了口氣,握緊了他的手。
“嗯?”
“直接取出來。”謝摘星道。
“什麼依據?”孕夫天真歪頭。
片刻之後,蕭夕禾小聲道:“等你生的時候,我來負責接生吧。”她現在也是有經驗的人了。
蕭夕禾一愣,正要說什麼,屋裡突然衝出來一人:“不好了,周家的昏迷了,快叫人去熬大補湯!”
蕭夕禾看著婚房門口七八個大肚子男人,腦子都快懵了……所以,他們是懷孕了,還是單純的啤酒肚啊?
蕭夕禾這才鬆一口氣,徑直衝進屋裡。
“……情況緊急,不得已為之,”蕭夕禾怕他生氣,連忙補充一句,“他們以為我是不小心劃破的,不知道我是刻意為之。”
蕭夕禾嘴角抽了抽:“算了,他們肯定更有經驗。”她沒有給男人接生過,也不知道裡麵是什麼情況,還是彆亂支招的好。
“不困,”謝摘星垂下眼眸,“放血了?”
“當、當然不會了,快請進!”那人連忙開門。
“昨天是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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