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夕禾眨了眨眼。
“她這般疼您,肯定會幫的,”小樊子說完,又想到什麼,“不過不能完全說實話,咱們得編個好點的故事,最好將謝公子當男寵的經曆隱去。”不論身份高低,男寵這種沒骨氣的職業,說出來都沒有半點好處。
蕭夕禾聞言,認同地點了點頭。
半個時辰後,蕭夕禾哼哼唧唧跑進皇後宮裡。
“當時好幾個登徒子,小樊子都沒能護住我,幸好他出現了,我才平安無事,”蕭夕禾抱著皇後的胳膊哭訴,“我知道他身份低微,可我已經喜歡上他了,還把他帶回了宮裡,求母後成全!”蕭夕禾將自己跟小樊子一起原創的故事說了出來。
皇後近來氣色愈發差了,聞言隻是慈愛地看著她。
“母後!”蕭夕禾眼淚汪汪。
皇後笑笑:“知道了,我會同你父皇說的。”
蕭夕禾一愣:“您答應了?”
“嗯。”
“……可您還沒見過他。”
“具體的事,你父皇會去查,我隻負責引薦,”皇後說著,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女兒長大了,也是時候議親了,若能找個喜歡的共度一生,母後死也瞑目了。”
蕭夕禾眼圈一酸:“母後,你肯定能長長久久地活下去。”
皇後失神一瞬,笑問:“誅妖陣快建好了吧?”
“嗯,再有個幾日就好了。”蕭夕禾回答。
皇後應了一聲,便不說話了。
自從上次狐妖作祟後,她便總是這樣發呆,蕭夕禾每當看到她這副樣子,就會忍不住抓緊她的手,試圖用這種方式留下她。
蕭夕禾心事重重,很快便離開了。
她一走,晨帝便來了寢殿。皇後咳嗽著跟晨帝複述一遍,晨帝眉頭直皺:“胡鬨,怎可對乞丐動心,還把人帶回了宮裡!”
“皇上還在乎出身?”皇後失笑,“那我一介孤女,可要惶恐了。”
晨帝扯了扯唇角:“彆胡說,你明知我不是那個意思。”
“先查一查他的身份吧,若是沒什麼問題,便見上一見,”皇後溫柔道,“女兒的眼光隨我,總不會太差。”
晨帝聞言,默默與她十指相扣。
許久,他說:“待誅妖陣成,滅儘宮內妖魔,你的病便會好起來了。”
皇後笑著答應一聲。
事關寶貝女兒,晨帝不敢大意,當即叫來當天隨蕭夕禾出宮的眾人分彆審問——
“殿下出宮之後去了湖邊,之後便叫我們退下了,過了好一會兒將我們叫過去,燈會都沒看便回宮了。”
“奴才不知當時發生了何事,但總覺得應該是有事的,畢竟殿下回馬車時看起來都快哭了。”
幾個人都是同樣的說辭,晨帝皺了皺眉,又把小樊子叫來。
“……殿下確實遇到幾個人圍堵,奴才雖然及時趕到,卻寡不敵眾,幸好那位謝公子出手相助,才不至於出事。”小樊子謹慎開口。不得不說當著皇上的麵撒謊還是挺緊張的,但為了捍衛自己在殿下身邊的地位,也隻能兵行險著了。
等殿下跟謝摘星成婚,他便是駙馬爺的恩人,看許如清還怎麼跟他鬥!
晨帝審了大半日,都沒聽出什麼破綻,思慮半天之後決定召見謝摘星。
消息傳到公主寢殿時,蕭夕禾激動地抱住謝摘星:“太好了!父皇信了!”
謝摘星扯了一下唇角:“他信不信又如何,隻要你願意,我便能帶你走。”
蕭夕禾默默看著他。
謝摘星歎氣:“行,我去見他。”
蕭夕禾頓時高興了,又有點心疼他:“對不起啊謝摘星,若非是為了我,你也不會受這樣的委屈。”他先前一身傷是哪來的,她可沒有忘記。
謝摘星聞言,眉眼瞬間和煦:“不讓妻子夾在中間為難,是我身為夫婿該做的事。”至於他跟鐘晨的恩怨麼……他都把夕禾拐走了,寬宏大量一次又如何。
蕭夕禾踮起腳尖親了他一下:“謝謝。”
謝摘星攬住她的腰,低頭給她一個綿長的吻。
要見家長了,就不能穿得太隨便。幸好蕭夕禾早有準備,提前叫人備下幾身華衣錦袍,兩人一同認真挑選。
“黑色。”
“黑色吧。”
兩人同時開口,對視一眼後都笑了。
蕭夕禾也不知為何,總覺得他更適合穿黑色。
謝摘星拿了袍子去裡間換,蕭夕禾一個人坐在外間吃糕點,時不時就要問上一句:“好了沒有?”
“沒有。”謝摘星聲音透著忍耐,“這衣裳太繁瑣了。”
蕭夕禾樂了:“繁瑣才好看嘛。”
謝摘星輕嗤一聲。
蕭夕禾雖然耐心十足,可隨著時間的流逝還是漸漸不耐煩了,正當她忍不住進去瞧瞧時,一道身影便從裡間走了出來。
蕭夕禾一抬頭,瞬間愣在原地,腦海裡驀地浮現一副場景——
除夕夜,煙花下,木屋前,謝摘星勾起唇角,慵懶地問一句:“我不能來?”
蕭夕禾猛地回神,心跳都快了幾拍。
“看呆了?”謝摘星失笑,“夫人未免太淺薄了些。”
蕭夕禾臉頰泛紅,腦海中的畫麵卻揮之不去……奇怪,她從未見過什麼木屋,也沒有跟謝摘星一起看過煙花,為什麼會包補出這樣的場景?
她咳了一聲,強迫自己彆再想了:“父皇見過你這張臉,你是不是得改一下?”
“已經改完了,隻有你看到的原本相貌。”謝摘星回答。
蕭夕禾鬆了口氣:“走吧。”
謝摘星應了一聲,便要來牽她的手,蕭夕禾卻避開了。
“待會兒在父皇麵前規矩點。”她警告。
謝摘星斜了她一眼,不情不願地答應了。
兩人收拾好便出門了,剛要往正殿走,便有宮人前來通報,請他們改道去皇後宮裡。
“皇後娘娘也想瞧瞧這位謝公子呢。”宮人笑道。
蕭夕禾有些緊張,到底還是悄悄牽上了謝摘星的手。謝摘星唇角浮起一點弧度,任由她牽著自己。
兩個人安靜地走了一路,即將到達皇後寢宮時,蕭夕禾自覺放開了手,謝摘星也不介意,同她一起邁進宮門。
宮殿內,晨帝將皇後扶到軟榻前坐下,再開口難免抱怨:“不過是見個無名小輩,你又何必特意起來。”
“那是女兒的心上人,自然要親自見一見。”皇後咳道。
晨帝歎了聲氣,正要再說什麼,那兩人便一同進來了。他與皇後同時抬頭,當看到一個濃眉大眼的青年時,一時都有些意外。
本以為對方乞丐出身,合該瘦瘦小小畏畏縮縮,不曾想模樣體格竟然還算不錯,就是這眼神……晨帝和皇後同時蹙起眉頭,覺得他給人的感覺有些熟悉,仿佛在哪見過一樣。
“父皇母後,他便是謝摘星。”蕭夕禾忙道。
晨帝回神,跟皇後對視一眼後淡淡開口:“你這身板,看起來倒不像乞丐。”
“平日也會做些苦力活換取飯錢,一來二去就生得比尋常人高壯了。”謝摘星解釋。他儘可能不看晨帝,以免想起前些日子遭受的折磨、再生出殺心來。
皇後笑笑:“既然能想到乾活兒掙錢,倒也不算懶散。”
晨帝沉默一瞬:“確實。”
“說說你們是如何認識的吧。”皇後又道。
謝摘星與蕭夕禾對視一眼,便開始緩緩講述。他記性不錯,蕭夕禾的叮囑一字不差地背了下來,此刻再應對皇後時不見半點驚慌。
這一場麵見氣氛還算融洽,等謝摘星和蕭夕禾走後,皇後笑了一聲:“看來我說得沒錯,女兒的眼光果然不差。”
“這個謝摘星從名字到氣勢,都不像貧家子弟,更無半點乞丐的怯懦,我總覺得不太對勁。”晨帝蹙眉道。
皇後嗔怪地看他一眼:“誰說乞丐就要怯懦?他方才不是說了,幼時經常去學堂窗下偷聽麼,可見也是個積極向上的好兒郎。”
晨帝聞言,便沒有再說了,隻是反複想到謝摘星看他的眼神,明明那麼熟悉,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像誰……他思慮了一整日,直到夜晚就寢時,腦海驀地浮現那隻狼妖的臉,他才猛地坐起來:“來人!召集所有修者!”
君令如山,言出法隨,隻一刻鐘的功夫,整個皇宮燈火通明。
蕭夕禾睡得迷迷糊糊,聽到動靜後勉強醒來,剛要問謝摘星發生什麼事了,突然想起母後給他安排了彆的住處,他今晚沒跟自己睡。
這可真是……蕭夕禾歎了聲氣,糾結片刻後還是出去了,結果剛踏出門口,小樊子便驚慌地跑了過來:“殿下,皇上帶著人去謝公子下榻的昭日殿了。”
蕭夕禾心裡咯噔一下,連忙往外跑去。
昭日殿內很快便擠滿了人,謝摘星在燈火中緩緩走出,當即有一群修者將他圍了起來。
“這是?”謝摘星看向晨帝。
晨帝臉色鐵青:“狼妖,你當換了張皮,朕便認不出你了?!竟然敢將主意打到朕的女兒頭上,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謝摘星頓了頓:“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不知道?”晨帝氣笑了,“你很快便知道了!”
說罷,他大手一揮,修者們立刻設下結界,將謝摘星困了起來。謝摘星垂下眼眸,眼底閃過一絲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