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長東白著臉撇過頭,腰一彎,開始吐了起來。
“你現在調頭還來得及。”
葉明曉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吳長東心裡著急,很堅決地一邊吐一邊斷斷續續地說:“姐,你,你等等我,我適,適應一下!嘔!”
大概因為早上本來就沒吃多少東西,吳長東很快吐空了胃裡的東西,他快跑兩步跟上葉明曉,像是為了表示他的健壯一般,在她麵前倒退著跑了兩步:“姐,我沒事了!”
“彆大聲!”葉明曉一把拽住他,低聲警告道。
拐腳處有一聲聲熟悉的“擦擦”聲在朝他們逼近,那是感染者在漫無目地遊走的聲音。
她拉著吳長東朝一間門臉被打破的五金店躲去。
這些感染者犧牲了視力和身體的靈活性,換來了堅硬的皮膚,和相對比人類發達的嗅覺係統。
隔著玻璃櫃台,葉明曉看到那雙棕色皮鞋果然停下來在五金店門前徘徊了又徘徊,吳長東緊張得摒住了呼吸。
五金店裡機油味很重,那個感染者轉悠了一會兒又拖遝著腳步離開了。
吳長東長出了一口氣,轉眼看葉明曉,這個老板連眼睫毛都沒抖動一下!他相信,如果這時候能摸到她的脈搏,她的脈搏肯定也跟平常一樣,跳得一下不多,一下不少!
有心想問“你為什麼一點也不害怕”,但……這位老板不開口說話時,吳長東即使自詡天不怕地不怕,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對她是有些犯怵的。
總覺得,她身上有種能無形把其他人隔開的東西,自己最好不要深究……
對吳長東的打量,葉明曉恍若不覺。
看這五金店的亂象,應該是被人洗劫過的。有用的像扳手,鉗子,錘子等大工具都被搜刮得一乾二淨,她隻在牆角裡找到了兩盒小釘子。
轉過拐角,一輛軍卡在街道的另一邊呼嘯而過。
車上有人在問陳越:“營長,這幾個犯人我們怎麼處置?”
陳越開著車,有點傷腦筋:“先綁著,等省裡再來人時把他們帶回省裡處置。”
寧桂市政府和駐軍留下半城的瘋子,像人間蒸發了似的。他人手不足,隻能從外圍開始清理。期間他找到幾個固定電話,幾乎打遍了市委所有的電話,發現全部都沒人接聽。即使心裡知道不對,但市中心人太多了,他不可能衝進去隻為去找那幾個廢物。
原本他們隻負責清理這些瘋子,但每回他們都能抓幾個趁亂搶劫的。這些人落在他手裡不但乾不了活,還多一張嘴,礙事得要命。
戰友突然“哎”了一聲:“稀奇啊,那有個女人在街上走!”
陳越往後視鏡看了一眼,發現空無一人:“看錯了。”
戰友道:“沒看錯,她拐到另外一條街去了,跟個男的走在一起。那男的穿的防爆服跟咱們一個樣的。”
他們穿的防爆服在網上都有賣,有人喜歡這些東西買上一套收藏也不奇怪。
陳越心裡塞滿了事,調轉了視線:“你記得等會兒帶著人去老鄉家裡做做工作,讓他們收留一部分人,那麼多人堵在路口住帳篷,也不是個事。”
此刻的他並不知道,這個戰友口中的女人在一個小時前隻用了三千塊錢,就“買”走了他三套防爆服,兩支麻醉|槍和數個催淚|瓦斯,並又狡猾地鑽回了這座城市。
如果她是去其他地方,陳越完全可以打電話向上級彙報她的行蹤。即使他因公走不開,至少也可以為其他人指明方向。但她偏偏哪裡亂鑽哪裡,鑽的還是他負責,卻無法搜檢的寧桂城!
明知道她就在眼皮底下,卻不得不眼睜睜看著她溜走!一個小時後的陳越握著手機,站在卡車外臉色發青。
……
拐過那條街角,感染者明顯多了幾個。
那幾個感染者看見他們倆,像鯊魚見到血一樣地撲了過來。
但這幾個互相之間有點距離,葉明曉沒急著出手,就讓吳長東一個人上去試一試。
這小子開始有些瑟縮,見她堅持,真到了無可退避的時候,下手的動作卻狠。要不是葉明曉阻止,他差點把那個感染者的腦袋敲碎。
這裡是郊區,又剛被軍隊清理過,兩個人連跑帶打,總算有驚無險地走到了停車的小巷裡。
還沒喘勻氣,巷子口轟隆隆地開來幾輛摩托車。
這群騎著摩托車的人帶著一串感染者,像狂風暴雨一樣朝她刮過來!
葉明曉猛地抬頭,跟其中一個後座上被捆成粽子的鄭新對視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