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除了街道整潔了一點,這裡再也看不出曾經是座繁華的小城。即使是大白天,這裡除了一兩個行人和偶爾開過的軍車,乾淨得連隻耗子都找不出來。
這座城已經死在了它被毀掉的那一刻,它現在,是座鬼城,是座還有活人的鬼城。
葉明曉曾經走過很多類似寧桂的城市。因此,在江雨詩抱著手臂直打哆嗦時,她還有閒心觀察那些被困在樓房的窗戶後麵,時不時嘶吼的感染者。
“這些人有家人照顧,不用‘被’消失,真幸運。”江雨詩感歎道。
她們白天在駐紮的那個板房初步清點過,用盛澤興給她的原始數據對照,那裡至少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四分之一的感染者。
“走。”路的儘頭,其他的隊伍成員已經到了。
彙合之後,葉明曉發現,幾人都很沉默。
這不像做任務時緊張的沉默,而是——
“今天怎麼不說話了?”葉明曉不喜歡大家這麼消沉,隻好打破了沉默。
“就是第一次在國內看見被感染者占領過的城市,有點震撼。”柳江濤道:“就算之前我們在東南亞執行任務,感染者跟人的數量至少也是持平的,城市有股活氣,不像這裡,像死了似的。”
李林眼中是深深的慶幸:“沒錯,無法想象,要是9月1號國家反應速度稍微慢一些,我們的大多數城市說不定現在就是寧桂的樣子。”
“不管彆人說什麼,我現在就想給那個叫葉明曉的妹子點個讚。”
程光的話打開了眾人的話匣子:“是啊,要不是我不信神,我都想去廟裡給她點一盞長命燈了。”
“沒錯,小姑娘是塊乾大事的料子。”
葉明曉:“……”
好在大家也隻是東拉西扯地閒談了幾句,片刻之後,幾個人重新安靜下來,車子在黑暗的街道中潛行了四十多分鐘,到了雙丫山火葬場。
火葬場的停車場停著好幾輛貨車,來的人都是老手,不需要葉明曉吩咐,隊友們摸到貨車前,將一塊塊地雨布掀開查看。
越看下去,大家的神色就越凝重。
“我看的那些車裡,全是感染者的屍體。”
“一個晚上而已,傷亡率會有這麼高嗎?”
這些隊友們都是近距離跟感染者接觸過的,知道他們有多皮實耐磨。
葉明曉則望著山腰上那座白色的陵園,吸了口氣:“乾活了。”
這次的活一乾就是十二天,到十一月中旬,葉明曉帶著證據充分的材料,領著隊員們回京時,102醫院白樓的病人已經可以說出簡單的句子了。
在她重新成為白樓的訪客時,明錦堂裡,她的這份材料掀起了驚天大浪。
“這些混蛋,竟然這麼囂張,為了一點物資,連人都敢殺了!”
“沒錯,這件事惡劣得發指,必須嚴查下去,相關責任人都要追究責任。”盛澤興繃著臉,怒聲道。
他的話激起了一片應和:“對,不能輕饒!”
“上麵三令五申過,要保證病人基本的生命安全,他們答應得好好的,結果自己就乾著劊子手的事,眼裡還有沒有王法了!”
在群情激憤中,上首的老人終於開口了:“澤興,這件事是你發現的,目前就隻有你最清楚整件事的情況,調查的事還是由你來全權負責。”
盛澤興起身,目視著老人:“是!我馬上安排人下去!”
會議結束後,老人照例留在最後,他並不看會議室裡剩下的那個人,像在自言自語:“出了這樣的事,那個位置,你就不用想了。”
寧桂城的事,一直由這位神情委頓的白主席在全權負責。
盛澤興……
輕聲咀嚼著這個名字,老人像平常一樣,緩步走出了會議室。
2029年12月13號,華國召開新聞發布會,宣布原主席由於罹患重疾,暫時卸掉所有職務養病,主席這一職位由原華國副主席盛澤興代任。
2029年12月17號,一封來自明錦堂的委任書交到了葉明曉的手中。
“國安部第23分局副局長?有這個局嗎?”
葉明曉驚訝地念出了委任書上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