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看陳起走過來, 葉明曉先轉向他問道。
“據那些孩子交代,徽章是在離這不遠的普裡街找到的。時間有說三十多天前,有說二十多天前,回答並不一致。”
“不太重要的事會有一定的記憶誤差。”葉明曉自語著又問:“他們還交代了什麼?比如,撿到徽章時有遇到特殊事件嗎?”
問歸問,她卻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沒有,”陳起果然搖了搖頭:“這幾個孩子都說那一天很平常, 不過, 普裡街原本距離他們住的地方很遠,你知道的, 他們不能走太遠, 否則……這裡可到處都是感染者。”
“城裡那些大人物們有槍有炮的,怎麼不知道把感染者清理一下?”一個隊員一腳掃倒踉蹌著撲過來的感染者,抱怨道。
同是薩班城, 上城區的街道雖然也是雜亂無章, 但好歹沒有感染者光明正大在街上遊蕩,路上時不時還有倒在地上的白骨。跟黑帽子區相比,簡直是天堂跟地獄的區彆。
他加入23局沒幾個月,沒出過多少國外任務,還沒有見過這種奇景。
“還能為什麼, 三個和尚沒水吃唄。”肖運見怪不怪地道:“清理了感染者, 萬一自己被人背後捅一刀怎麼辦?至少, 在致一堂和黑手黨決出勝負之前, 就彆想他們能顧得上其他地方。”
審訊那方的問話還在繼續。
其實, 說是問話並不全麵。
那一邊完全是幾個孩子在爭先恐後地說話,葉明曉這一方人幾乎不開口,每個人隻在聽沉默地聽他們瑣碎甚至是無聊的記憶。
不錯,他們還在回憶新鮮事。
葉明曉等人沉默下來,篩除掉謊言,耐心從這些絮叨的談話中捕捉著有用的信息。
對付這群狡猾的孩子,有時候比成年人還要小心。至少,不能讓他們看出自己這方的目的,否則,就會立刻讓他們抓住機會找到你的弱點還以顏色。
沒有力量的加成,這些孩子靠的是比成年人更狡猾更狠毒,才能在這樣的世界中生存下來。
終於,審問到了一個終點。
剛剛那個問葉明曉怎麼處置這些孩子的隊員又問跑過來問了一次:“隊長,這些孩子——”他眼神有些憂鬱,顯然因為他們是孩子而有所心軟。
葉明曉環視一眼四周,看到聽見他的問話,不少人的呼吸不由粗濁了一瞬間。
在以往的任務中,即使有再多的艱險,他們從來沒有跟一群孩子結怨,去做這樣的抉擇。
但是任務太重要了,他們絕不能留著這群孩子,讓他們有泄密的可能。
葉明曉卻很輕鬆:“讓那個叫布魯尼的過來,晉塵,你想辦法讓他聽話點。”
她答應得如此輕易,反而是其他人又猶豫了:“隊長,就這麼放了他們,會不會不太好?”
葉明曉有自己的道理:“想哪去了?我怎麼會放他?”她解釋道:“這些孩子很機靈,有他們在,會更方便我們做事。而且,也省了我們出麵的功夫。”
“可是,萬一他們跟那些……”
葉明曉笑了:“你以為我為什麼一定要跟他們單獨相處一段時間?放心吧,那些老板沒看上這幾個小鬼,他們還沒有來得及被發展。”
葉明曉嘴裡說的“老板”,指的自然不會是彆人,而是光明會,亦即現在的光明教。
她曾經跟信徒近距離接觸過,知道光明會的教眾有一套自己的儀式,這也是教會控製人心的手段之——通過禮儀的複雜化加強教眾的歸屬感,保持宗教的神秘性。
幾人會意,她這是已經確定了這些孩子中沒有光明會的人。既然他們跟自己的任務不會有衝突,一切就都好說了。
經過她半天的觀察,完全可以確定這些孩子中沒人跟這個宗教有關係,才敢放心跟他們近一步接觸。
葉明曉接著道:“不要小看這些孩子,他們最會審時度勢,但饑餓會讓他們做我們最忠誠的哨兵和打手。”
肖運苦笑:“我們哪還敢小看他們?錯眼不見,連隊長你都差點成了他們的餌。”
“不,”葉明曉嚴肅道:“我指的不是這個,我是說,在這樣的環境下,為了生存,他們什麼事都有可能做出來。對待他們,你們必須像對付成年人一樣對付他們,不,甚至比對待成年人更加小心,總之,絕不能把他們當成孩子來看。”
她一邊說話,一邊分析那些孩子們的說話。
再聰明的人,在長期饑餓的情形下,腦子也不可能時刻維持高速運轉。說謊話雖然是這群孩子的基本生存技能,但他們的謊話並不是全無破綻。
葉明曉瞄了一眼走在最後,瘦得像火柴棒一樣的小女孩,決定先不拆穿,再觀察一段時間。
在他們的對話中,頻頻提到普裡街這個名字,普裡街有一群外來人……普裡街感染者越來越多了……普裡街白天晚上都在打打打,真煩人……沒有任何異議,普裡街成了一行人的下一個目標。
小彼得這次自告奮勇地要來當向導,他討好地對葉明曉笑:“美麗的女士,我保證這一次不耍花招,請給我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吧。”
這個機靈的孩子已經看出她的身份在這一群人裡不簡單,立刻把稱謂從“小姐”換成了“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