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德光背對著葉明曉, 她看不見他的表情。隻聽見他聲音很快恢複了平靜:“愣著乾什麼?夫人發了瘋,你們也跟著瘋了?還不送她回房歇著!”
區夫人掙紮著大叫:“我不回去,區德光, 你聽好了,你這個背神者!你不遵照神的旨意!你一定會不得好死的!”
她瘋狂地開始大哭大笑詛咒著,幾乎被人半拖著往三樓主臥的方向帶去。
區德光則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區家大宅。
葉明曉從樓梯的陰影中走出,震驚地看著區夫人的方向。
“葉小姐,您的好奇心,很重啊。”樓梯下, 管家側頭看她,渾濁的三角眼冷沁沁地盯住她。
葉明曉不可思議道:“管家, 任何人看到這一幕都會有反應?你管這叫好奇心很重?這可是你們的夫人!你們竟這樣對待她!”
管家哼了一聲:“做客人就要有做客人的自覺, 好奇心太重, 可不是一個客人應有的教養。”
葉明曉住在這裡的一段時間裡, 管家一直是這副不陰不陽的樣子, 她並不以為意地道:“我是看夫人的精神狀況有點不對, 想看看我有什麼能幫忙的。”
“葉小姐照顧好自己就行了,請。”管家說著話, 往後退了兩步, 幾名壯漢上了樓,逼上前來。
葉明曉趕在他們走過來前便識趣地轉身,陳起和嶽晉塵早已站在房間門口目送著她進門了。
幾個人都知道, 區德光留他們在這裡住, 不止是示好, 更是為了監視。因此,作為男人,陳起和嶽晉塵受到的限製更厲害,像這幾天,他們連門都出不了。
不比葉明曉,她至少還能在吃飯時出來放放風。
三人六眼相對,什麼話都沒說,各自關上了房門。
這天的午飯和晚飯,葉明曉是在房間裡用的。區家主人不在,管家連麵上情都不作,直接將她軟禁了起來。
葉明曉覺得,她不表示點什麼肯定是不行的。
於是,傍晚時,管家領著人剛放下碗碟,她就拍了桌子:“管家,你這是什麼意思?區先生不在,你連門都不讓我出。區先生知道你這麼待他的客人嗎?”
管家耷拉著眼皮子,一點也不怵她:“客人?再過段時間,您還是不是客人,就難說了。”
“什麼意思你?”
“什麼意思?葉小姐扛著一張嘴在我們這白吃白喝了好幾天,丁點誠意也沒有,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客人?”
這是在催她把承諾的東西交出來了?
葉明曉正要答話,門口突然一陣小聲的喧嘩,有人叫著“老爺。”“老板。”踏著重重的腳步朝她的方向走了過來。
區德光臉上掛著絲熱絡的笑容,大步走向葉明曉:“肖先生,葉小姐就在這裡,你看我把她照顧得不錯。”
肖運從區德光身後站出來,先打量了一眼葉明曉,笑著同區德光道:“哪裡的話,區老板的能力我一向信任,隻希望小葉在你這沒給你添麻煩。”神色又一黯:“隻可惜路上碰到意外,隻到了三車大米。”
區德光連連擺手,苦笑道:“哪裡的話,意外誰都不會想發生,可這個年代,哪裡不會發生點意外?我還沒謝謝幾位對區某的大力關照。還有,我已備下晚宴,還請待會肖先生一定留下吃個便飯。”
管家目瞪口呆地站在一邊,不明白怎麼片刻的功夫就風雲突變了。
葉明曉卻很清楚,大概她上午托嶽晉塵他們傳出去的信他們收到了。他給區德光運來了三車糧食,這車糧食在哪裡都足以讓一個冰冷戒備的商人變成一個熱情周到的主人。
她先前冒險留在區氏這裡,就是為了弄清他們為什麼會跟光明會牽扯在一起,以及他們到底被滲透到了哪一步,現在既然有了關鍵性進展,區德光對他們又的疑心越來越重,她隻好再出點血了。
區德光的邀請正是肖運和她所希望的,因此,肖運客套地推辭幾句,便留了下來。
晚宴在八點鐘正式開始。
空曠的大廳裡隻擺著一張孤零零的長桌,除了葉明曉這邊的四個人外,主人席隻坐了兩個人。
隻有區德光和區德光那個尚未成年,整天沉默得沒有多少話的兒子。
“怎麼沒見夫人和小姐?”肖運“疑惑”問道。
區德光神色黯淡下來:“小女幾天前遇到意外,已然身故。我夫人她深受打擊,已經病倒——”
“砰!”
巨響聲中,桌上的冰酒突然炸開!
區夫人站在三樓的走廊上端著一支來|複槍,眯眼對準餐桌上的人,不,準確地說,她對準的,是區德光。
區夫人的神色冰冷又瘋狂。
區德光大驚,繼而大怒:“瑟琳娜,你瘋了嗎?”
區德光的兒子也驚叫一聲:“媽媽!”但在仆人們驚叫躲避的聲音當中,他的聲音被完全忽略了。
區夫人一語不發,眯眼瞄準區德光,“砰”!
她又開了一槍!
區德光看她開始扣動扳機便覺得不妙,趕在她開槍之前滾向了一邊。
葉明曉幾人早在瑟琳娜動手時便找好死角躲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