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e:14.
胖猴端著酒杯,用酒杯遮住嘴巴,但是看熱鬨的笑容依舊從眼睛流露出來,他添油加醋:“小姐姐,摸我們硯哥乾啥啊。”
“這搭訕手法可有點過時。”
沒有眼鏡,一半視線都是模糊的,這加劇了岑芙心裡的慌亂煩躁。
這時不知道是誰從背後撞了她一下,岑芙往前踉蹌一步,直接被懟到了許硯談的身邊。
視線從模糊到清晰,看清了他喜怒莫辨的側臉。
岑芙心跳噔噔快,感受到他灼熱的目光,卻不敢抬頭對上,迪廳的環境分貝永遠飄高,她收緊下巴,眨著眼拔高聲音對他喊:“對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剛剛被人撞到……”岑芙話還沒說完,他一手捏緊她的胳膊往前拽。
岑芙往前猛跟一步,手撲到他肩膀上,腿蹭到他坐在高腳椅時突出的膝蓋,隔著衣服感受到來自男性身體的硬。
周圍似乎有人發出曖昧的起哄聲,但很快就被電子音浪吞沒。
她不得已抬頭,眼眸渡上驚愕時撞進他意味深長的目光裡。
許硯談環握著她的上臂,保持她掙脫不開的力度,心平氣和的那麼看著她,唇角始終有一抹弧度在彩燈亂晃中時隱時現:“我發現你每次撞我懷裡都用同一個借口。”
“要不我給你開張通票,提前約好下次的?”
岑芙後脊背一串冷噤劃過,她連忙搖頭裝作為難:“我真不是故意的……”
誰快來救救她,還好回頭得早,真為了報複對他做出什麼,她哪裡是許硯談的對手。
“是剛才太亂了,我沒站住。”岑芙咬死不鬆口,眼睛一垂楚楚可憐,這套表情她拿捏得遊刃有餘:“對不起。”
“我沒想聽你說這個。”
他靜靜地審視她偏開的臉,視線曖昧描繪她臉蛋的每一寸線條,問:“為什麼跟我來這一下兒啊。”
“把原因講明白,放你走。”
其他人並不知道兩人認識,隻見那姑娘被硯哥拉過去以後說著話,一臉的不情願委屈得好像他要強搶民女似的。
見著許硯談主動勾搭女生罕見,遇著有人不吃許硯談這套的更罕見!
緊接著,哥幾個就眼睜睜看著許硯談那張本來掛著淡笑的臉垮了下去,眉頭一擰,眼梢淬的冷泄露出來。
“我不想說,而且跟你無關。”岑芙掙著胳膊,眉毛也皺的緊,硬著頭皮耍機靈,嘴硬道:“我就是不小心撞到你了,你沒必要這麼小心眼吧。”
“說是我摸你,按理說,你,你也摸了我。”
“我不和你計較,你也彆…跟我扯。”
許硯談越聽眉頭越夾緊,最後倏然展開,溢出一聲難得爽朗的笑,聽起來竟然有幾分令人怦然心動的少年氣。
岑芙愣了,正眼一看,差點被他嚇一抖。
笑是笑了,但許硯談這雙眼睛還是那麼凜冽鋒利,嘲謔十分。
許硯談笑著垂眸鬆了手,喉結滾動。
她蓄意搭訕勾引在先,傻乎乎過來摸索他一趟手,結果摸完玩賴的,現在義正言辭跟他講牛頓第三定律這一說是吧?
壞痞的勁頭隨著他仰靠後背散發而出:“岑芙,我不是很喜歡彆人跟我講歪理。”
“這樣就沒意思了。”
胖猴看他們一眼,遞了個吃瓜的眼神:這姑娘這次算把硯哥惹了。
搭訕就搭訕,就算真上手摸,許硯談都不至於真發脾氣。以前也不是沒有這種女的,雖然他也不愉快,但是從不動真格。
誰知道來了個耍無賴的小姑娘,真往許硯談雷點上踩,一頓胡攪蠻纏把責任推給“受害者”,真不知道他學的啥專業是吧。
胖猴盯著岑芙那張臉,總覺得看著還挺眼熟。
許硯談轉動高腳椅,麵對吧台裡麵,不再看她一眼,輕飄飄說:“走。”
岑芙看著他輪廓剛硬的下頜角,不知怎的咬了下嘴唇,後退一步,躲開那些人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快步離開了酒吧。
胖猴跟哥們幾個揮揮手,該繼續玩繼續玩,他湊到許硯談身邊坐下,給他杯子裡續上酒,“得了,沒必要,你又不是什麼良家婦男,被摸一下就摸一下唄。”
“我剛看那姑娘眼熟,你倆之前是不是認…”
許硯談這時候徐徐偏眼看他,有點嫌棄又有些無奈,“就你這眼神兒,我懷疑哪天你老子站你跟前你都認不出來。”
他動動手指,把盛滿酒的廣口杯彈遠些,一口沒沾,作勢起身:“走了。”
胖猴納悶了,看著他抄起外套頭也不回的離開,“還有下半場呢?你乾嘛去啊!”
……
國慶假期如約而至。
夜晚,海堯國際機場,岑頌宜剛從廊橋出來打開手機,電話就劈裡啪啦打過來。
她看見來電人後,默默吞了口氣,接通:“媽。”
何芳華生氣的喊聲從電話冒出來:“行啊岑頌宜!現在學會背著我接戲了是吧!”
聲音太大,走在她身邊的助理姐姐也聽到了,岑頌宜和助理對了一眼,她皺緊眉頭,眼裡劃過煩懣,趕緊勸:“媽,這個劇本真的挺好的,而且這個IP是他們平台明年上半年的重推項目,我肯定能靠這個火起來。”
“假我和學校都請好了,老師也願意我去接觸一下那個導演,這都對以後有好處。”
“你現在重點是應該放在這上嗎?!”何芳華強調之前自己的主張:“你現在重要的是把許硯談給我搞定了!”
“你個傻子!都不用真的嫁到他家裡,你隻要把他拿下,有了一紙婚約,就許家未來孫媳婦這一個身份,你以後想要什麼劇本沒有啊!他們都得捧著劇本過來給你挑!”
“孰輕孰重,到底哪個更重要你不懂嗎?媽什麼時候害過你!”
“你想火,你想演女主角,像演電影。以後有的是機會,你非要在這個節骨眼花時間去乾彆的!”
“要不是簽了合同有違約金,我真想現在就去把你揪回來!”
“媽把心都撲在你身上了!你就是媽的一切了,我不會害你,每一步都得走對了,小宜啊,你懂嗎?”
“你千萬得聽媽媽的話啊,小宜。”何芳華說到最後,顫抖的哭腔替換了先前的憤怒。
助理去拿行李,岑頌宜站在一邊,手機裡那些字眼鑽進耳朵,堵在她胸口。
又來了,每次都這樣。
岑頌宜倒抽幾口氣,腮頰咬緊,努力讓自己心平氣和些,握緊手機:“媽,我能不能成,什麼時候能成他未婚妻都得看許家人眼色,我總不能乾等著吧!”
“那些都是未知的,現在有機會在我麵前,我得把握住呀。”
“您放心,我和許硯談很順利,我戲份不多,馬上就回去。”
“閨女肯定給您爭氣。”
說完,岑頌宜掛了電話,仰起頭闔上眼,不斷運氣。
紛擾的聲音吵鬨著她的大腦。
左耳朵裡是同班女生在背地裡議論她沒演技就靠著一張臉和背後資本走紅的話。
右耳朵裡是媽媽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命令,操控著她演藝生涯的所有動向。
她背對著一切麵對牆壁,忽然感覺有座牢籠壓著自己的肩膀,難以喘息。
岑頌宜睜開眼,劃過幾分狠勁,轉身看著已經推著行李車過來的助理,恢複平時那副驕傲盛氣的模樣:“走吧。”
助理打量她神色,小心翼翼問了句:“頌宜,你這次進組沒和何姐商量好?”
“不是,彆問了。”岑頌宜翻看自己的微博超話,看見有粉絲已經在等待接機了,她抬起臉,在走出玻璃門的瞬間揚起明媚的端莊笑容。
她怎麼會不知孰輕孰重?她隻是都要罷了。
好劇本她要,許硯談她也一定會拿下。
誰也不能擋她的路。
*
十月五號的傍晚,岑芙結束兼職走在回家的路上。
纖纖不在崇京,國慶一放假她就跑到海灣城市度假去了,正和她打著微信電話。
“你姐又進組了?”
“嗯,我媽這兩天跟去海堯那邊的劇組了,要給她打點打點。”岑芙收攏外套,夜風有些涼,路上行人不多,她左耳戴著藍牙耳機聽著纖纖說話,目光一直眺望遠處的車水馬龍。
上次丟了眼鏡,沒想到纖纖是那個最激動的人,拉著她去眼鏡城讓她一定要用隱形眼鏡替換掉框架眼鏡,說她戴隱形會比之前漂亮一萬倍。
盛情難卻,最後岑芙換下了戴了好多年的框架眼鏡,現在出門基本都佩戴隱形眼鏡,留一副框架眼鏡在包裡備用,不過確實,戴著隱形眼鏡兼職什麼的乾活更方便了。
纖纖還在電話那邊瘋狂輸出。
“她不在正好!省得又給你找不痛快。”纖纖知道岑頌宜乾的那些事,對她沒半句好話,她轉念把話題一拐:“對了,既然她不在,你就趁機把許硯談拿下啊!”
“我那天看他看你那眼神,可不對勁了,有機會呀蝴蝴。”
“等她回來一看,自己苦追的人被你勾勾手帶走了,豈不爽哉!”
岑芙聽著纖纖歡脫的語氣,原本累一天的身心放鬆了不少,她笑了兩聲,“我家情況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而且,”岑芙垂下眼睫,路燈照下,她眼瞼下投了一小片陰影,“我追他對我並沒有任何好處,還會因為這個徹底擺脫不了我媽和我姐。”
“況且我又不喜歡他。”
“真不喜歡?許硯談那麼帥,拽不拉幾的那勁賊招人啊。”
岑芙抬眸,腦海裡浮現著許硯談的各種樣子,最終跟自己搖搖頭:“不喜歡呀。”
自從那天酒吧一彆,岑芙已經很久沒見過許硯談了。
這個人忽然就消失在了生活裡,微信也沒了聯係。
可能她那沒理攪三分的行為真的惹他煩感了吧。
路燈的光在她瞳仁裡印下痕跡,哪怕岑芙挪開視線,看向漆黑的夜空,眼睛前方依舊閃著一抹圓形的亮點。
真的不喜歡麼?
南城一夜,一眼悸動,岑芙還記得那種感覺。
就像是在烏漆墨黑的空中,驟然炸開的四尺玉花火。
——那麼隆重的,絢爛的,席卷一切的。
對許硯談絲絲麻麻如電流般的那種感覺,岑芙知道,就算真的有也隻能是辛迪瑞拉的晚禮服,到了十二點就必須消失。
“我現在沒有談戀愛的心思。”她自言自語又補了一句。
岑芙在心底與自己強調,她整個人生的目前階段最主要的目標是什麼——脫離那個家庭的束縛。
想著這些,她堅定了內心。
岑芙低頭,發現鞋帶開了,她走著毫無征兆地蹲下身,就在這時。
沒有戴耳機的右耳忽然聽到身後有一聲急促的止步聲,鞋底和路麵摩擦的嘶嘶聲。
岑芙嚇得肩膀一抖,回頭,自己身後這條人行道卻沒有一個人。
她皺了皺眉,無法確定是不是自己錯覺,對電話裡的纖纖說:“我先回家了,到家繼續打。”
說完,她掛了電話係好鞋帶,頭也不回地加快腳步,跑進必須刷卡進入的小區大門。
……
再見到許硯談,是國慶節假期的最後一天。
這天岑芙在咖啡店有一天的班,站到傍晚這時候人已經有些累了。
外麵就她一個人在,岑芙洗完杯子抬頭看見兩人進了咖啡店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