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Anecdote【雙更合一】(2 / 2)

蝴蝶軼事 醇白 15496 字 11個月前

店長臉色瞬間變了。

“《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法》第五十條,工資應當以貨幣形式按月支付給勞動者本人。不得克扣或者無故拖欠勞動者的工資。”

許硯談的嗓音低沉生冷,不急不慢地把涉及條例一一背出。

“《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合同法》第八十一條,用人單位自用工之日起超過一個月不滿一年未與勞動者訂立書麵勞動合同的,應當向勞動者每月支付一倍的工資,並補簽合同。”②

岑芙聽愣了,悄然抬頭望向身邊的人,視線滑過高挺的鼻梁,是他不斷翕動的薄唇。

一個向來漫不經心無規無矩的人,此刻板正身子緩念法律,劇烈的陌生和反差感撞擊著她的心。

麵對比自己大一十幾歲的人,氣場卻以壓倒性的勢頭向對方襲去,不容置喙的態度半分可乘之隙都不留。

自信,傲然。

許硯談說完,唇邊勾起弧度,眉目陰沉透骨,冷笑道:“既然你不懂法,那我就教給你。”

他將手抄進兜裡,站姿鬆散幾分,睥睨著店長:“現在知道自己該乾嘛了麼?嗯?”

許硯談偏頭看了岑芙一眼,她拿出手機打開當初和店長交流時對方發送的一些入職約定條款,亮出來:“無法律效用的約定,還有她在店裡打工的入職表和打卡信息。”

“不想給錢可以,這些都是仲裁時可以證明她勞動時間和你們勞動關係的證據。”

岑芙聽完,站在許硯談身邊腰板都挺直了好多,抬著下頜用眼神質問店長,努著嘴。

宛如躲在老虎身後逞威風的弱小狐狸。

店長似乎沒想到岑芙還會折回來,帶了個懂法律的來討工資。

她的嘴臉在被揭露後變了徹底,沒了當時哄勸辭退岑芙時的無奈和溫和,瞪著眼珠子,一副被噎得啞口無言又憤懣的模樣,最後嘴硬道:“這是……我的疏忽。”

“這就給你補簽合同。”

岑芙補上一句,開口底氣很足,橫著眉:“還,還要賠錢!”

許硯談低頭瞅她那模樣,偏開眼,默默嗤笑一聲。

出息。

……

拿完錢和合同,店長沒好氣地丟了句:“記得把自己放店裡的東西收拾乾淨!”

岑芙瞪她的背影一眼,剛要走人,卻被許硯談一手攬住肩膀。

自己的肩頭頓時戳到他溫熱的胸肌,男性身上的氣息撲然籠罩。

兩人貼得太緊。

岑芙身子僵了僵,偏頭看,他把手腕搭在了自己肩膀上,大手垂著,手背攀附著突出的青筋。

“乾,乾嘛。”她耳朵好熱。

“彆急著走,”許硯談攬著人往點單機那邊走,目光鎖定已經走進點單台裡的店長,“來了咖啡店,怎麼能不帶杯喝的走。”

岑芙被他帶到點單台前。

許硯談對店長說:“中杯,冰美式。”然後低頭看她。

這店長平時就會端著副溫和架子糊弄她,實際上對她工作要求很高,一做錯什麼就要挨數落。

她平時尊重店長,還覺得店長是個不錯的人隻是嚴格一點,沒想到這個人竟然一直想得要克扣自己工資……

柔軟的唇瓣動了動,最後,岑芙抬頭看向負責點單的店長,把憋著的那口氣全部發泄出來,十分流利道:“燕麥焦糖瑪奇朵,比標準更熱,已經傍晚了不能影響休息,要低□□。”

“濃縮不能是原萃,一定要精萃不要搞混而且我不想放兩份,就給我一份。”

“另外糖不要太多,隻要半泵。”

岑芙幾乎沒有換氣地口齒清晰說完自己的要求,看著明顯沒有記住的店長,挑眉,問:“這比往常來店客製化的客人要求少很多了,您應該跟得上吧?”

……

等咖啡的時候,岑芙又偷偷瞟他。

“看我乾嘛。”許硯談目視前方,卻把她抓個正著。

“我不懂。”岑芙眨動眼眸,“你為什麼要幫我。”

咖啡做出來了,許硯談端起自己那杯冰美式,側身時與她對視一眼,唇線扯起:“沒什麼,我眼裡就見不得缺心眼兒的法盲。”

說完,端著咖啡轉身要離開咖啡店。

岑芙話沒說完,被他這一句損得毫無征兆,她迅速捧起自己那杯咖啡追了過去。

“等等……”岑芙的聲音隔著玻璃門有些悶悶的,她使勁推開厚重的玻璃門板,跟著許硯談拐進小巷裡,嘴上不停:“昨天我給你微信轉賬你為什麼不收,待會我再給你一筆,你記得……”

走在前麵的人忽然轉身停住,岑芙差點把咖啡懟他身上,連忙刹住腳,抬頭。

“給我錢乾嘛。”許硯談目光平靜。

“你給我付了醫藥費,我當然要給你啊。”岑芙蹙眉。

“把兜掏空了給我,你不活了?”許硯談上下掃視她,“這麼急著還錢?”

岑芙擰緊兩分眉,似乎用表情說:我恨不得立刻還清跟你撇清關係,還不明顯嗎。

許硯談自然讀懂了她的微表情,右手舉著冰涼的美式咖啡,苦味絲絲縷縷順著吸管飄出。

“既然你這麼著急還錢…”他恍然挑起眼尾,吊兒郎當的:“那我還真不著急要了,就欠著吧。”

岑芙瞠起眼眸,聽見他這故意唱反調不讓她如意的話十分驚愕。

“這麼不願意欠彆人的,那就跟著我。”

“還沒想好讓你乾什麼,”許硯談咬字很慢,愜意十分:“暫時就先隨叫隨到,如何。”

一團悶火又從心底燃起,剛因為賠償的事對他生出三分感激就又被這人的惡劣不堪衝得一乾一淨。

岑芙氣得胸口起伏,即便她與他麵對麵這麼站著,這麼近,可是她看不透這個人。

撲朔迷離,難以捉摸,根本不知道他想乾什麼。

“先是幫我墊付了醫藥費,然後不收我的轉賬,又幫我討回工資,現在…”岑芙秀氣的眉毛幾乎擰成八字,質問他:“許硯談,你到底想乾什麼。”

麵對她的質問許硯談毫不動搖,反而反問:“我想乾什麼你不知道?”

岑芙頓住。

許硯談的眼瞳如深焙咖啡那般濃鬱醇厚,藏在表麵浮冷下是萬般沸騰的灼熱。

如海底漩渦,如搖曳的懷表。

讓人一眼栽進去,就再難藏住任何心事和隱瞞。

他重複問:“岑芙,你真不懂麼。”

咣——

有什麼東西在她的心扉間炸開了。

岑芙莫名地往後退了一步,她膽怯了。

明明置身窄巷中卻仿佛佇身於廣闊大道,他句句逼近毫不猶豫,多情的丹鳳眸讓人看不出他到底是認真還是取樂。

許硯談另一手抄著兜,低嗓尾音留著鉤子,“和我試試?”

“什…”岑芙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做我女朋友。”許硯談還是那懶散樣,明確攤牌。

而後,又逗她一句:“成了我女朋友,欠我的錢自然不用你還了,怎麼樣。”

殊不知,許硯談這一兩句話幾乎把岑芙的腦內神經儘數打碎。

岑芙頭腦空白如宕機一般,恨不得自己是在做夢。

亂了,全亂了,他怎麼能……

“我不需要!”岑芙大聲拒絕他,急得眼角都紅了起來,“欠你多少錢我會還乾淨,我更不可能做你女朋友。”

他可是岑頌宜的目標對象,怎麼能對自己有了興趣。

絕對不可以。

“哦?”被女生見鬼似的拒絕後,許硯談眉頭都不皺一下,反而笑意更深,笑得不友善。

唇角的旋渦是他惡劣的開端。

許硯談頷首,裝作懂了:“那就是不想要明麵上的關係。”

這句話刺穿了岑芙的咽喉,心跳咯噔一步踩了空。

憤怒如漲潮淹沒了她,岑芙憋紅了一張臉。

他的意思是她拒絕不了。

要麼做他女朋友,要麼就沒有頭銜那麼跟著他。

既知道她攢錢離家的全部計劃,捏著把柄隨時可以向岑頌宜揭秘,讓她的盼望泡湯。

又成了她的債主,又幫她要回了錢,一大筆錢和人情都欠著他的。

在這關係裡,岑芙莫名其妙成了無法反抗的絕對下位者。

當她發覺時,自己已經走到了他布下的陷阱中央。

果然,沒有明確的目的,許硯談從不出手。

她怎麼沒想到呢。

岑芙顫著下巴轉身,頭也不回地快速背對著他走出十米。

噠噠噠的腳步聲響在巷子裡,隻有一人動了身,她的身後依舊寂靜。

【哦?那就是不想要明麵的關係】

【明麵的關係】

又走出幾步,岑芙倏地停腳,她沉默幾秒,把買的咖啡穩穩放到地上。

轉身低著頭往許硯談站的方向走回去,氣勢洶洶。

許硯談就站在原地,耷拉著眼皮麵無表情的看著她又折回來,帶著明顯的火氣。

岑芙燒乾了理智,走上去舉起雙手握拳就往他身上砸,拳打腳踢。

許硯談往後退一步站穩,胸口和小腿頓痛卻止於表麵,手中的美式咖啡在杯裡搖曳起伏。

他鮮少露出幾分意外。

拳頭打在他身上,她反倒往後踉一步,岑芙繼續往上撲,就這麼毫無章法地揍他,純粹泄憤。

再抬臉,岑芙雙眼紅透了,瞪他一拳頭接著一拳頭揍,溢著吃力的細聲。

“欺人太甚!你怎麼可以這麼欺負人!!”

岑芙手上不停,帶著哭腔說著狠話,可愛極了:“我要打死你!”

“你太過分了…怎麼可以這樣侮辱人…”

結果,單純挨揍的許硯談看著岑芙這副氣急敗壞,拋棄所有理智禮貌上手打他的模樣,忍俊不禁哧笑了出聲。

仿佛不知疼痛一般。

許硯談抓準時機,一手就控住了她兩個腕子,手上沒用多大力,把人拽在懷前。

岑芙被控製了雙手,又抬腿去踩他鞋,使勁踹:“放開我你!”

像隻被惹急了眼的兔子。

“彆打了姑奶奶。”在某個瞬間,許硯談掃清了眉眼間的儘數惡劣,笑得無奈灑落,“我疼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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