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崇京的最後一年,她不想留下任何遺憾。
遺憾……
為了自己原本的計劃順利進行,選擇葬送對許硯談的那些探不清深淺的心動。
算遺憾嗎?
【岑芙,你記清楚,是你先招惹我。】
【岑芙,彆哭,等著。】
【岑芙,想我沒。】
岑芙站在點單台前,盯著pad屏幕上的點單係統,視線不斷發散。
那個人如同強力磁場,不斷乾擾著她的心。
眼底發熱,找不到緣由。
“岑芙。”
回憶裡的聲音和現實中響起的產生異次元的重疊,岑芙呼吸滯停,倏地抬頭。
隔著點單台,她這段時日一直刻意躲避,刻意遺忘的人就站在麵前。
許硯談一身黑色衝鋒衣領子拉到頂部,嘴唇些許被領口擋著,鋒利的眼直勾勾盯著岑芙,銳芒慎人。
他周身帶著從外麵大風天進來的塵土味道,更攜了幾分深秋的冷。
與他此刻的氣場融入一體。
岑芙被他這一眼攫得無法動彈,她搭在台麵上半握著的手指感知著這股冷薄的風,食指指尖神經反射般的輕顫。
無人知曉。
許硯談絲毫沒有壓抑骨子裡的陰鷙,下壓眉頭,似是忍耐許久,較勁許久,最終還是站到了這裡:“你又抽什麼風。”
他刺人的語氣和話紮在岑芙心上。
許硯談的態度和前陣子在化妝間懶洋洋勾著笑調戲她的時候完全不同了。
彷如把她推入冰窖般的冷。
是她自找的。
岑芙無法回答,她抿緊自己的唇瓣,捱著眼底的熱,一寸寸低下頭,手指觸摸在pad屏幕上。
空氣安靜了一秒。
“您需要…什麼。”她顫著嗓音問。
遠離,遠離他才是對的,岑芙。
對方遲遲沒有回複。
半晌。
“嗬。”
他笑了。
輕叱的,不屑的,自嘲的。
很淺一聲,足夠剜心。
岑芙悄然皺起眉,如何都不敢抬眼,眼裡搖晃著難堪。
許硯談懶散單手抄兜,兜裡的煙盒被他有力的手指捏得變形。
煙草的濃厚被壓榨,融進空氣裡。
無人知曉。
他舒緩了眉眼,眸色卻愈發無情,扯著幾乎沒有情緒的煙嗓說:“岑芙,裝傻充愣這一招,我看煩了。”
岑芙懷裡滿是心虛和委屈,這些壓得她無法抬頭。
她知道,在許硯談的眼裡她就是個說不理人就不理人的神經病。
她總是在許硯談的各種撩撥下動搖了,岑芙想,自己或許應該再一次明白告訴許硯談自己的態度。
早說明白,早死了心。
岑芙蠕動唇瓣,垂著視線,緩緩開口:“我們真的不要再聯絡…”
一陣風掀動——
她恍然抬頭,自己麵前的人已然沒了蹤影。
岑芙望去,隻看見了緩緩合上的書店大門,還有那個消失在店外,大風天氣裡的黑色背影。
喉嚨裡的酸苦泛起,岑芙攥緊拳頭,把剩下的話又生生吞進肚子裡。
不能怪她。
她明明…早就拒絕過他了,早就說的很清楚。
是他一直糾纏不放。
岑芙揉了揉自己發澀的眼眶,調整呼吸,因為現在還在兼職時間。
“你們吵架了?”駱杭的聲音忽然響起。
她偏頭,被嚇了一跳。
駱杭穿著調酒師的衣服從後麵進來,他環胸,睨了一眼店門口,饒有意味的“嗯”了一聲:“他發了不小的火兒呢。”
岑芙皺起的眉就沒有放下過,她扯出一抹笑,解釋:“不是吵架。”
哪裡算得上吵。
“他…真的很生氣嗎?”岑芙問,她知道駱杭和許硯談是很多年的朋友了。
駱杭一邊係圍裙的帶子,一邊點頭:“嗯,以往有人惹他,他不會怒形於色,都是慢慢悠悠報複回去。”
他抬眼看她,溫和一笑:“跟你明著這麼發火,說明是實在不願意整你又憋不住了。”
“要麼是沒招,要麼是舍不得。”
許硯談那個人,是最喜歡借著彆人惹他的由頭狠狠報複,然後笑著觀摩他人遭罪的。
他這麼昭然把慍怒擺在台麵上。
隻是說句狠話又轉身離去的窩囊樣幾乎已經是把台詞寫到了臉上。
寫什麼?
寫了:
岑芙的所作所為已經觸及了雷區。
他有一萬種法子讓她哭著去求他饒恕。
可他許硯談舍不得。
那個渾蛋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