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Anecdote 霧散之後的滿月(2 / 2)

蝴蝶軼事 醇白 14119 字 11個月前

下午,纖纖和駱杭兩口子開著車帶岑芙出去,說要去上次去過的那個郊邊湖畔燒烤,胖猴忙完手頭的事就過來一起。

坐在車裡,岑芙抱著手機就看著和許硯談的微信對話框,好多次想給他發消息問他要不要一起來,卻又礙於麵子和生氣,一次次關掉。

到了湖畔,岑芙有些後悔。

因為這個地方滿滿地都是五月份和許硯談留下的回憶。

朋友們在後麵準備燒烤,不讓她插手。

岑芙蹲在湖畔發呆,手撐著下巴,指尖時有時無點著臉蛋,眼神發直。

她在想,兩人會不會就因為這個最後鬨到分手,跟大部分麵臨異國的情侶一樣。

夜幕垂下,今天的時間進入倒計時。

湖畔的濕霧沾染了她頻顫的睫尖,岑芙抬眸,眼神瞄準一個方位,忽然有些意外。

湖對麵,樹林的再北方向,有個白色的瞭望塔。

之前來她竟沒有注意到。

“纖纖,那裡是有個塔嗎?”岑芙指著遠處,回頭問。

纖纖張著嘴“啊”了一下,笑意更深,“對啊,一直有,在上麵能看見整個民宿小鎮的夜景,可漂亮了聽說。”

岑芙起身,蹲太久了小腿很酸,她動了動僵硬的雙腿,興致忽起:“我想去看看,一會兒就回。”

纖纖問著,嘖嘖抱怨:“用我陪你嗎?不過這兒有點忙,這胖猴咋還不來。”

她搖頭,擺擺手,往露營地出口走,“我自己就行,有事微信聯係我。”

說完,她走遠。

殊不知,她一走,幾個人忽然停下手裡的活麵麵相覷。

纖纖聳肩,看著駱杭和雲跡,感歎:“要麼還得說是許硯談了解她,就那麼斷定她肯定想去那個瞭望塔看看。”

駱杭深深望了一眼瞭望塔,撥通了給胖猴的電話,對那邊說:“岑芙往那裡走了,跟許硯談通個氣。”

“我們快弄吧,弄完好趕緊給他倆騰地方。”雲跡把小冰櫃裡的食材都拿到桌板上,笑吟吟催著大家快乾。

……

即便是在六月酷暑,郊邊的夜晚山林依舊會讓人感到三分清冷,岑芙一步步往半坡上走的時候就後悔沒帶外套一起了。

這條通往瞭望塔的路明顯經度假村修飾,一路的石板台階,兩側也有矮樁路燈的暖白光相伴,不會烏漆嘛黑的影響視線。

起風了,淡淡的風,力度全都被周遭的樹木削弱,到岑芙身邊的時候,隻夠掀動她鬢發。

岑芙登上半坡,站到瞭望塔麵前,拿出手機拍了兩張照片,然後低著頭邊檢查照片邊進去。

瞭望塔一樓除了一個空的保安室以外是空的,進去直接就上樓梯往上走。

因為一直盯著手機屏幕,沒有留意身邊的環境,直到岑芙走到二樓,她才發現。

岑芙回頭,看向自己來的這一條樓梯,扶手兩側,全都被漂亮的桃白色木芙蓉花纏繞布滿,散著淡淡的香氣。

木芙蓉,拒霜花。

同樣是薔薇科屬,它卻不同玫瑰的嬌氣和豔麗,淡雅而堅韌。

夏去秋來,無論其他花花開花落它始終在那兒盛放,即便到了霜降時節,迎來雨雪它依舊不會被凍凋。

可一旦木芙蓉凋落,就印證著凜冬的徹底降臨。

她喜歡這種花,不僅是因為它存在於自己名字裡,更是因為這種低調的美,堅韌的美。

她喜歡這種花,隻跟許硯談說過。

白色燈塔,芙蓉天梯。

如果不是他,岑芙想不到誰還會不耐其煩去哪裡找這麼多木芙蓉裝點樓梯。

岑芙往上看,自己往上走的每一步樓梯都伴隨著幾乎多到令人驚歎的芙蓉花,纏繞著,花與花之間還藏著白色的小燈串,像花卉中誕生的閃爍星屑。

呼吸忽然變得急促起來,岑芙收起手機開始往上麵小跑,鞋底踏在鐵板樓梯上,“邦邦邦”的腳步聲蕩出回音。

三樓是瞭望塔的頂層,她跑出樓梯間,頓時被一股風吹亂了黑發。

一眼望去,塔下的民宿小鎮圍著整個湖和河流,星星點點連成串的燈光建築像地麵上的星軌。

她已無心賞景,岑芙左右尋找,隻想看見在自己心裡折磨已久的那個人的身影。

瞭望台沒有明亮的燈光,昏暗一片的環境再度燃燒了她的急切。

而下一刻,不能再熟的嗓音從她左側響起。

“找我呢?”

岑芙還沒看向他,淚意就從滿含焦急的眼底冒了出來,嘴唇打顫。

她緩緩偏頭,對上許硯談在黑暗中依舊有微光的丹鳳眸。

許硯談長身頎立,靠在白色牆壁邊,身形修長有型。

身上黑色皮外套的銀色拉鏈在夜晚泛著碎光,黑褲灰鞋,是她送他的那雙籃球鞋。

越是在黑暗的環境中,他眼神生來的氣場就越能凸顯。

即使站姿鬆散,他看她的目光卻無比認真。

狼性的眼神被他有意的壓製,精心籌備和耐心等待是他不動嘴的深情。

六月清暑,夜風肆意,燈塔寂靜。

一切都給他們二人鋪下了或是難捱酸澀,或是即將熱烈的氛圍。

見她不說話,許硯談直起身,一步步走向她,闊彆多日終於再次對她露出笑容,閒散中審視:“真以為我不來?”

“今天,從中午你們吃飯到這兒的所有,可都是你男朋友報銷。”許硯談走到她麵前,彎腰與她平時,有些認輸的無奈:“先高高興興過生日,成麼。”

“你叫我怎麼高興。”岑芙也不憋著了,兩人的距離很近,說話間兩人含帶各自情緒的吐息交換著,她依賴黑暗能藏匿自己無能的眼淚,質問他:“你都不在,你讓我怎麼高興!”

短短一句話令許硯談不禁動容,多年冷硬的心被她輕易扯痛,搗碎。

眉梢的肌肉和脖頸的青筋同時跳動,是他再也無法克製的前兆。

許硯談扶著她的臉頰和耳後,二話不說直接吻住她有些濕鹹的唇瓣。

一吻激發出二人壓抑依舊的不舍,彆扭,想念以及無法割舍。

夜風也無法從兩人黏合的唇瓣中尋得空隙穿過,許硯談吻得急,岑芙也承得歡。

許硯談的大手揉捏她的腰後,火花四濺,體溫瞬間升上去。

沾不到他懷抱和身體的這短短一周多,讓岑芙快難過瘋了。

這樣的許硯談,她半步都離不開的人,叫她怎麼熬過多年異國。

就在這時,許硯談捏著她下巴被迫暫停這火熱的吻,兩人額頭相抵,身形相擁的剪影在白色牆壁上畫著。

許硯談描繪著她動情的眼眸,忽然笑了一聲,說:“芙芙,等會兒親。”

“往右看。”

岑芙聽話地下意識看右麵,右麵是瞭望台外的一片夜空。

就在她想問看夜空做什麼的時候。

遠處噔的一聲悶響——

隨後過了三秒,四秒。

“嘭!!!!”

遠處,漆黑的夜空中,驟然綻放了一束巨大的,幾乎能媲美四尺玉的煙花。

而且隨著時間,煙花的末端還在不斷地向天空畫布蔓延,大的令人瞠目結舌。

最特殊的是。

這是一束紫藍色的煙花。

兩種最昂貴,最稀缺的煙花色。

一開始,煙花是漫天的紫色,是她喜歡的一種顏色。

然後,岑芙用自己的肉眼,看見了煙花中心一閃而過,即為短暫卻華麗的幾抹純粹的藍色。

絢爛,夢幻,璀璨。

藍色的煙花,有多麼稀缺珍貴,隻有真正調查過它的人才會知道。

因為唯一可以製造藍色煙花的化學物質是氯化銅,而這種物質在高溫綻放下極其不穩定,脆弱地像是蝴蝶的翅膀。

其他顏色的化學物抵達七八百度都不會分解,可是氯化銅不一樣,一旦它達到能產生藍色的溫度,538攝氏度,就立刻分解、褪色。

為了保持這股藍色在天空中綻放的時間,要加入更多化學物質,可大多數含毒,無法被使用。

所謂煙花易冷,大抵說的就是藍色的花火。

這個,也是岑芙曾經偶然和許硯談說過的話。

隻是因為刷到了一個科普類短視頻,她說如有一天能見到藍色的煙花就好了。

所以今天,他不知私下請了多少專門研究煙花的工匠,花了多少錢,給她定製了這一枚,紫藍色的煙花。

華貴的紫色散去,如花蕊般中心的那麼一點純粹的寶石藍,呈現到她的眼底。

煙花易冷,他心滾燙。

許硯談這個認定就不鬆口的混賬,又怎麼會因為一點小坎坷,就動搖對她的心。

他對她的占有欲,就是一團永遠不會熄滅的火。

如一生一偶的荒漠野狼。

就在岑芙目不轉睛看著漫天飛舞如流星墜落般的煙花時,他的懷抱從背後覆來。

“生日快樂。”

十九年前,一個不被需要的小可憐出生了。

多虧了她那不乾人事的媽。

他許硯談的藥,他的愛,他的枷鎖。

誕生了。

許硯談濃烈的吻,小心翼翼地落在她右耳後的那枚蝴蝶胎記上。

沙啞的嗓音,磨著,撫著她酸澀的心。

“岑芙,對我怎麼都成。”

“彆不理我。”

彆不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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