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anecdote(2 / 2)

蝴蝶軼事 醇白 13030 字 11個月前

小堂弟許向臻趴在他旁邊的沙發上坐沒坐相,抱著本《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看得津津有味。

許硯談探身,給自己斟了杯清茶,端著小瓷茶杯抿著甘甜的水,眉眼沉順。

回到許家的他與在外的時候儼然不同,許硯談收斂了往常的散漫慵懶。

儘管依舊掛著麵無表情的高冷樣,可行坐端正,周身散發著矜貴疏離的氣質。

“哥,我有個問題。”許向臻捧著刑法,天真又激動,“我現在未滿十四歲,明天要是出去搶銀行是不是不用坐牢?”

“是不用。”許硯談放下茶杯,連個眼神都沒施舍給他,撂了句:“但我會把你的頭打爆。”

許向臻敞開《刑法》護頭,嚇得哆嗦,大叫:“我也懂法!哥你這叫家暴!”

許硯談偏眼,唇角勾起不善的弧度,挑眉:“我這叫為民除害。”

許向臻把書放下,掏出自己的遊戲機:“可怕,我還是玩我的遊戲吧。”

“你媽呢?”他問堂弟。

姑姑許竺有經營自己的公司,不過喜歡當甩手掌櫃,活都交給團隊去做,經常世界各地旅遊。

姑父更彆提了,就是個神經刀的臭和尚,整天神神叨叨的,許硯談最煩那人,所以一般都不主動提他。

“哦,她打牌去了。”許向臻看了一眼自己的兒童電子手表,繼續打遊戲機:“剛說在路上,馬上到。”

“誰這麼想我呀!說我什麼了?”

正說著,一道嘹亮的女聲從彆墅外麵飄進來。

許硯談一聽見姑姑的大嗓門就頭疼,歎了口氣,繼續給自己續茶,慢悠悠來了句:“許竺女士,你兒子明天要去搶銀行。”

許竺把自己的絲巾摘下來和皮包一同交給保姆,踩著高跟鞋走到客廳這邊,跨坐在沙發側邊扶手,一把摟住自己兒子,拍拍他腦袋:“傻兒子,有沒有點出息。”

“去你爺爺書房隨便翻翻都比那銀行肥。”許竺跟自己兒子擠擠眼,“挑個日子,我給你把門兒。”

許向臻得到親媽鼓勵,激動起來了:“好啊好啊。”

許硯談坐在一邊,不著痕跡地扯了扯唇線。

服了。

就這家庭教育,能養出什麼好貨。

許竺過去坐在許硯談身邊,放鬆地出了口氣,碰碰他胳膊:“給你小姑我來杯茶,渴了,那幫富太太真能侃。”

她喝了口茶,樂在其中洋洋自得:“不過錢贏得挺爽。”

許硯談這時候偏頭,和許竺的視線隔空對上。

姑侄倆淡然的目光有一瞬間的交流,意味不明。

“說起打牌,那岑太太可真是癮大。”許竺淺笑,揮揮手:“聽說隻要有局她一定來,而且越輸越不下桌,你說說這人,也是較勁。”

許硯談漫不經心搭話,垂著的丹鳳眸描繪著茶具的輪廓,有些不屑:“不過是消遣,能玩多大。”

“嘿呦,你可不知道,那些女人胃口可不小。”許竺搖搖頭,不以為然。

她向後靠在沙發椅背上,放鬆了整個脊背,舒服得喟歎一句。

“聽說岑家最近生意不太好,這種暴發戶就是這樣,稍微不順就動搖根基。”

“本來生意就難做,自己老婆還天天往外輸錢,這岑老板有的操心的咯。”

許硯談雙眼盯著遠處液晶電視屏幕上的節目,單手顛著個紅富士蘋果,充耳不聞。

蘋果一上一下在他掌心跳躍,細冷的果皮逐漸染上了溫熱的體溫。

許竺閉著眼休息,忽然想到什麼,睜開眼說:“說到那家子人,岑太太是不是有個小女兒來著…”

蘋果旋轉,直上直下在半空中劃過一道線,最後精準落在許硯談手裡,靜止——

許硯談回頭,瞥她。

許竺神色變了變,倒不是因為她認識岑芙,而是對何芳華那人略有耳聞。

“那孩子也是挺苦,攤上那麼一個偏心眼的媽。”

一些畫麵在他腦子裡過了過,許硯談輕微壓了些許眉頭,“什麼意思?”

許竺看著自己侄子,有些意外。

這小子什麼時候對彆人家的八卦感興趣了。

“哎喲,那岑夫人可迷信得要死。大概是算到小女兒八字跟自己犯衝,加上當年產後抑鬱…魔怔了似的,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自己都不疼。”

許竺擺擺手,這種話題說著沒勁,不提了。

她回憶起了件事兒,不知怎的露出一抹微笑,“記得那孩子都快會說話的歲數了,還沒個名字呢。”

許硯談無聊用手指轉玩蘋果的動作一停,動了動眉梢,“您這麼清楚?”

那會兒岑家人可還沒和他叔叔搭上關係。

許竺說起這個來了興趣,對他悄然莞爾,“你說巧不巧,他們家小女兒的名字。”

“還是你姑父給起的呢。”

……

晚上九點半,跟家裡人吃完飯許硯談沒留下過夜。

指尖轉著車鑰匙,許硯談去後麵停車場開自己的車準備回城中公寓。

【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真不去看看你爸?】

臨走時叔叔的問話在許硯談耳邊重播了一遍。

拇指按下車鑰匙解鎖的觸控,黑色的奔馳大G閃爍車燈。

許硯談握上車門把手的那一刻停了停,回頭。

在黑夜裡,深棕色的醇瞳被染投成深邃的墨色,他生冷的視線投向遠處靠邊的那棟獨立彆墅。

二樓最西側的房間亮著燈光,經過距離和夜晚的剝削,顯得十分微弱。

隻寥寥瞥了一眼,許硯談麵無表情的收回視線。

如勁鬆般的背影莫名有幾分孤。

拋開亂七八糟的,他回想飯前和自己叔的那段對話。

許硯談轉身後背靠在車門上,右手伸進大衣的兜裡,去摸索手機。

【聽說,你最近和岑先生的小女兒走的很近。】

【那孩子叫岑芙是吧。】

許硯談解鎖屏幕,手機的光亮打在他挺直的鼻梁上。

【我不喜歡被人監視的感覺。】

【你是我叔也不例外。】

手指在列表裡滑動,找到了目標,他點進和岑芙的微信聊天框。

三天了,一句話沒有。

小姑娘,架子夠大。

【遇到了喜歡的人,說明你長大了,硯談。】

【不過…我想你爺爺那邊大概會有些不樂意。】

【他怕是唯一不希望你動真感情的人。】

許硯談毫不猶豫地撥通了電話,單手捏著手機,貼到耳廓。

嘟——

嘟——

“喂?”小姑娘柔柔軟軟的嗓音傳來。

天氣冷了,許硯談靠著車門,將另一隻手抄進兜裡暖和。

他稍稍仰起頭,將滿天空的碎星攫入眼底,喉結緩滾。

“岑芙。”

他叫她。

“怎麼了?”岑芙的語氣帶著疑惑。

第二遍的時候,許硯談的語氣渡上了一層他自己都沒留意的笑意,嘲諷自己的那種笑意。

又輕又沙啞,短短兩個字念得何其性感。

“岑芙。”

他又叫她。

岑芙那邊安靜了幾秒。

再說話,帶著鼻音的軟音夾雜著明顯的難為情:“你,你到底乾什麼,沒事就…不要打電話。”

“到底打電話乾嘛,說事呀。”

耳畔被她的嗓音撐得滿滿當當,近郊金山上空再璀璨的星空都無法奪走他半分注意力。

許硯談往後仰脖子,整個後腦靠在發涼的車窗上,他闔上眼,所有真實的情緒得以被掩藏。

“沒事兒。”

“我純抽瘋。”

挑起的眉梢,略勾的唇角。

是他半不著調的慵懶謊言。

自嘲自諷,自甘墮落。

“岑芙,想我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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