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utterfly:73.
岑芙之所以能發現岑頌宜,是因為岑頌宜早早就在隔著距離看自己了。
纖纖發現岑芙正發呆,轉過頭去順著她的視線看。
一下子看見了岑頌宜,纖纖立刻露出了鄙夷的表情,直接罵不走流程:“媽的,這喪良心的怎麼也在這兒。”
“晦氣,吃飯碰上這。”
岑芙聽著朋友這番罵話隻覺得痛快的想笑,她拍拍纖纖的胳膊,“您在這兒等我會兒。”
纖纖立馬回頭:“你去乾嘛呀。”
“也很久沒見了。”岑芙瞥了一眼遠處,若有深意的笑了笑:“敘個舊。”
……
纖纖所在餐廳旁邊的甜品店,岑芙和岑頌宜麵對麵坐著。
岑芙問她何芳華的現狀,岑頌宜告訴她,何芳華出獄後被她送去了一家封閉式養老院,現在完全被她控製起來,沒了錢和手段,再也無法乾涉到她任何事情。
“聽說你換工作了。”岑頌宜沒有摘下帽子,帽簷下眼妝精致漂亮的眸子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視,見著麵就嘲她:“還是老樣子,每到關鍵時候就做蠢事。”
“周鬆恒都滿足不了你的胃口?”她佯裝可惜歎了下,“可惜了,我正在談他那部戲,本來以為能共事呢。”
“一個破節目組,你倒乾得起勁。”
岑芙看著自己麵前擺著的這碗水果酸奶撈,淋著鮮豔的草莓醬,她垂著細密的眼睫毛,從這杯甜品裡看到了好多過往。
小的時候,她和岑頌宜都很喜歡吃這個,可是到了外麵,何芳華卻從來隻給岑頌宜買。
隻有岑頌宜那份吃不完的時候,何芳華才會叫她吃剩下的。
岑頌宜知道自己也愛吃,所以即便吃不完也硬塞到肚子裡,哪怕是剩的,也一口都不會給她留。
岑芙看出了她的小心思,於是從今往後,水果和酸奶,都成了她嘴裡最不喜歡的食物。
小孩子不知道憤怒,她隻知道,她再也不喜歡這兩樣東西了。
“岑頌宜啊。”岑芙把塑料小勺插在了水果撈上,忽然微笑,沒有任何羞惱的意思,“所以我們才不是一類人。”
岑頌宜蹙眉。
“你覺得我愚蠢,我覺得你可憐。”
“像你這樣,無情無義,隻顧自己享樂的人。”她抬眸,直視著對麵的人,露出了憐惜的目光:“心裡是不是空的像篩子一樣?”
“住在寸土寸金的高層公寓裡,洋酒,地毯,皮包,禮服,數不清的追求者,捧你上天的粉絲。”
“可是每到了晚上,總覺得自己的人生還差了什麼,明明擁有了一切,可心裡,就是缺了一塊。”
岑芙說完,看著岑頌宜不再跋扈的表情,笑得眼睛彎起來:“姐姐,你是這樣嗎?”
岑頌宜壓抑著怒火,荒唐而笑:“岑芙,你算是長大了,哈。”
“這幾年,你夢到過爸爸嗎?”她忽然開口。
岑頌宜立刻愣住了。
岑芙伸出自己的纖纖玉手,握著勺子輕攪拌水果撈,讓草莓醬融化在裡麵,“應該沒有吧,你知道為什麼你夢不到爸爸。”
“因為他根本不會再想你。”
“他不會再願意見你。”
“人心都是肉長的,姐姐,爸爸最後那幾天,一直在等你。”
“可你就是不來。”
“你演的那幾部亂七八糟的偶像劇,爸爸看了不下**遍。”
岑芙忍著鼻酸,繼續說:“你那些必須靠配音才撐得起來的台詞,他都能背下來。”
岑芙心中並沒有怨恨,因為她永遠都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所以她隻是用這些看似沒有傷害的話,在岑頌宜心底種下一顆種子。
或是一顆蠱蟲。
“姐姐,等你某天忽然驚醒的時候。”岑芙把攪拌好的水果撈推到她麵前,釋然凝視,眼笑心不笑,探尋到深處儘是寒意:“記得不要哭壞了眼睛。”
說完,她站起身,看向玻璃牆外商場裡,不知道站在外麵多久了的許硯談。
許硯談下班換了衣服,手臂上搭著他那件黑色毛呢大衣,是她給他買的。
灰毛衣黑長褲,黑靴子。
黃金比例的身材演繹著冬日氛圍的穿搭,靠在商場的欄杆邊,姿態慵懶身形卻板正,帥得路過的女生頻頻回頭。
岑芙與他對視,眼角彎起的弧度終於真實了幾分,眸子清亮亮的,映照著綻開的心花。
岑頌宜也看見許硯談了。
她瞧見這兩個分彆那麼多年竟然還能走到一起的人,咬緊了牙關,氣得腦子都嗡嗡作響。
岑芙不再看她,一步步走出店麵,為了氣岑頌宜,今兒非常罕見地去牽他的手。
岑頌宜沒有必要知道他們還沒有正式確定關係。
而許硯談自然懂她那點小九九,心底嗤笑,行動倒是老老實實地伸出手握緊她的,還用了一把力氣,把人扯到身邊,“怎麼跟她碰上了?受欺負沒。”
岑芙踮起腳湊在他耳畔,流轉著眸色,“你看她那臉色,到底是誰受欺負呀。”
許硯談嘴角動動,沒說什麼,也沒再看岑頌宜。
拉著岑芙往隔壁纖纖還在等的餐廳走去。
恰好今日兩人都穿的是灰色調的衣服,許硯談是灰色的毛衣,岑芙是灰色的長款毛衣裙。
她踩著小皮鞋到他肩膀上麵一些,完美適配的身高差和兩人牽在一起的手,與那幾乎能相融的灰色。
構成了一副無需看見他們表情就能感受到甜蜜的白噪音風景鏡頭。
……
晚上吃完飯,到家沒多久岑芙洗完澡就又吃了一碗杯麵。
原因是,許硯談那個渾蛋拉著她在小區地下停車場胡作非為,不知害臊。
黑色的越野車在空蕩安靜的停車場裡,偶爾發出輕微搖晃,停車場裡的聲控燈也跟著時而暗時而亮。
外麵燈亮起來的時候,許硯談在她鼻尖的吐息就仿佛有了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