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嬿沒有回答綰兒的話,而是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王爺從沒在我那裡留宿過……”
一次都沒有。
她因此一度心情鬱鬱,覺得自己對王爺來說就好比青樓裡的姑娘,消遣完了就走。
但又因為整個王府隻有她一個通房,所以她總是以此安慰自己,想著總有一天能留住他的。
可是在她見到季二小姐那天就知道,這一切從一開始就隻是個夢,而夢總是要醒的,隻是早晚而已。
綰兒以為她是因為這個才心生去意,勸道:“王妃是王爺的正妻,自然不好……不好夜半離去,也不見得就是因為喜歡她才留宿的啊。”
楚嬿點頭:“我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
綰兒不解:現在不這麼想了嗎?
楚嬿自然不會這麼想了,在她剛才見過姚幼清之後。
綰兒年紀小或許不明白,也看不出什麼,但楚嬿看的明白聽得清楚,王妃最初那句分明是“我跟王爺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她想的那樣,那王爺為什麼還要在正院留宿呢?
楚嬿略一思索,心中想明白了其中關要,也就越發絕望起來。
王爺是自己想要住在正院的,與王妃的身份無關,有關的隻是她這個人。
他想留在她身邊,所以才留下,無關正妻與否,也無關其他一切,隻是因為住在那裡的是王妃,是真正走進了他心裡的人。
而他之前之所以不在她那裡留宿,是因為她從來就沒走進他心裡,從來沒有。
楚嬿深吸一口氣,對綰兒道:“我知道你擔心我走了以後赤珠欺負你,所以不想讓我離開。”
“你放心,王爺和王妃都是好人,我走前會跟他們交代一聲,讓他們給你安排個合適的去處,到時候……”
“娘子小心!”
楚嬿話還沒說完,綰兒忽然驚呼一聲,用力將她往回拉了一把。
假山上掉落的一個花盆堪堪劃過她的臉頰,砸在她的肩頭,然後嘩啦一聲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楚嬿捂著肩膀痛呼出聲,神情痛苦,倒在綰兒肩頭幾欲昏厥。
綰兒急得大喊:“來人!來人啊!”
…………………………
“回王妃,是擺在假山上的一盆花沒放好,在楚娘子經過的時候正巧掉了下來,砸在她身上。”
去現場查看事故原因的下人回來稟報。
姚幼清點頭,詢問請來的大夫楚嬿的傷勢如何。
大夫摸著楚嬿的肩膀道:“傷著骨頭了,要好好養一陣子才行。在徹底養好之前這條胳膊切忌用力,不然以後怕是就廢了。”
說完又心有餘悸地歎了口氣:“還好沒砸在頭上,不然現在怕是要收屍了。”
姚幼清滿臉擔憂:“那她臉上的傷呢?嚴不嚴重?”
花盆落下砸在楚嬿肩膀,裡麵的花枝從楚嬿臉上劃過,留下一道寸許長的傷口,還在往外冒著血。
“這是小傷,無礙。”
大夫道:“傷口雖然有些長,但是並不深,止了血上些藥就好了,就算留疤也不會很明顯。”
“會留疤?”
綰兒大驚,聲音尖細刺耳,聽的大夫直皺眉。
“用些好藥養的仔細些就不會留疤,再說了,跟命比起來,一條傷疤算什麼?沒砸到頭就是福大命大了!”
說著讓隨行的藥童準備紙筆開藥,不再理會綰兒。
綰兒卻紅著眼睛險些哭出來:“我們娘子是女子啊,臉上怎麼能留疤呢?”
何況娘子就是因為這張臉才被王爺看中的,要是臉毀了,那……
她轉過頭去看楚嬿,楚嬿卻並未露出什麼異常,除了因為傷處的疼痛而麵色慘白就沒什麼其它反應了。
大夫開了藥叮囑了如何養傷,定好每三日來複診一次,便帶著藥童離開了。
楚嬿在綰兒的攙扶下也站了起來準備告辭,臨走前姚幼清卻讓人遞了一個精致的小瓷盒過來。
“這是我娘祖上留下的麵脂的方子,我從小就用它,很好用的,對祛疤也有很好的效果。”
“我剛才讓人給大夫看過了,他說等你傷口愈合以後用這個就可以,隻要仔細將養,就不會留疤的。”
“太好了,”綰兒高興地說道,伸手代楚嬿接過,“娘子,不會留疤了!”
楚嬿看著那個瓷盒,神情怔怔,點點頭對姚幼清道了聲謝,和綰兒一起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