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顥從倉城回來後,魏泓一行人即刻啟程前往祁州。
胡城百姓原以為他們兩個多月前就已經悄悄地走了,沒想到之前那隊人馬竟隻是誘餌,真正的王爺王妃其實還在府裡。
但這回他們是真要離開了,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會回來,又或者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百姓們依依不舍,紛紛湧上街頭送行,其中還夾雜了一些從彆處趕來的民眾。
許多人帶來了禮物,但金銀財帛一類的魏泓一概不收,最後實在推拒不過,隻收了一些吃食酒水。
陳記肉鋪的掌櫃本是準備了一份厚禮,但都被擋了回來,見有人送的吃食被接了,趕忙讓自家夥計回鋪子裡裝幾包肉乾來。
等他再追上去時,馬車已經出了城,他抱著肉乾跌跌撞撞地跑了過去,一再哀求護送在馬車兩側的靖遠軍讓他見見王爺王妃,說是有話想跟他們說。
此時仍舊有些民眾跟隨在側,見狀哄笑道:“老陳,你彆因為王爺王妃愛吃你家的肉乾就得寸進尺啊。”
“就是,想見王爺王妃的人多了去了,他們若都見了,那今日怕是到天黑也走不到驛站。”
“來送送就行了,彆給王爺王妃添亂。”
陳掌櫃也知道自己的要求確實有些無理,可他真的是想見見他們,想當麵表示感謝。
崔顥聽到這邊的動靜,也認出那個跟靖遠軍說話的人是陳記的掌櫃,叫來一個部下問清緣由後無奈失笑,對馬車裡的人低聲說了句什麼。
車簾掀開,姚幼清露出半張臉來:“讓陳叔過來吧。”
崔顥點頭,讓人去傳了令。
陳掌櫃原以為自己不可能見到他們了,都已經將肉乾交給了靖遠軍,托他們轉交,忽又聽聞王爺王妃讓他過去,大喜,連忙朝馬車的方向跑去。
跑出幾步又想起自己的肉乾還在靖遠軍手裡,又回身從他那裡拿了回來,笑嘻嘻地道:“我自己交給王爺王妃!”
之後抱著肉乾就跑走了。
“王爺,王妃。”
他不敢靠得太近,隔著一段距離伸手將自家肉乾捧了過去。
“我……我帶了幾包肉乾來。”
姚幼清笑著接過,道:“陳叔其實不必如此麻煩的,我先前已經讓人去你家鋪子裡買了些帶上了,能吃很久呢。不過還是謝謝了。”
雖然她已經買了,但這些是人家大老遠帶來的心意,也不是什麼太貴重的東西,她便還是收了下來。
陳掌櫃訕訕地笑了笑:“其實……其實我知道,根本就不是王爺王妃愛吃我家的肉乾,是……是您身邊那隻小狗愛吃。”
“我當初誤會了,照著李家點心鋪子的樣也換了一麵幌子,用王爺王妃的名聲招攬生意。”
“這些年……王爺王妃一直也沒拆穿我,我實在是……感激不儘,就想……想當麵來到個謝!”
魏泓去了祁州以後就要登基為帝了,他們再用那樣的幌子也不再合適,所以前些日子已經摘了下來。
但幌子雖然不在了,兩家鋪子的名氣還是在的,等魏泓登基,他們的生意不僅不會因為沒了那幌子而降下來,反而更會紅火。
回頭來往於胡城的行旅客商一打聽,這是當今皇帝做藩王時最喜歡的點心和肉乾,那必然都想嘗一嘗。
隻要魏泓和他的子嗣一直坐在皇位上,這兩家鋪子就至少可以再紅火百年。
姚幼清笑了笑,兩眼彎彎:“原來陳叔是來說這個的。”
她將放在膝頭的肉乾打開一包,捏起一塊道:“小可愛確實喜歡吃沒錯,但我也很喜歡吃啊。”
說著便將那肉乾放進了嘴裡。
魏泓在旁笑著撫了撫她的頭,也捏起一塊放入自己口中:“我也喜歡。”
兩人相視一笑,車外的陳掌櫃一怔,旋即眼眶微紅。
“我……多謝王爺,多謝王妃!”
他實在是不知道還能說什麼,隻能一個勁道謝,之後也不敢再耽擱魏泓姚幼清的行程,說了些祝他們一路平安之類的吉祥話便離開了。
跟在隊伍後的百姓都納悶他跟王爺王妃說了什麼,再三詢問,但陳掌櫃隻是擺擺手,並不多言,在眾人的目光中撩起衣擺跪了下去,對著仍在前行的隊伍鄭重地磕了幾個頭。
…………………………
魏泓一行人帶著個孩子,走的不快,每日天色一黑就按時休息,絕不趕夜路。
有時候孩子哭鬨了,白日也會停下歇一歇,走的就更慢了。
這日魏泓本想快些趕路,好在入夜前趕到前麵的驛站歇息。
偏偏魏啟安不配合,哭鬨的厲害,一行人隻得停了下來,原地紮營。
魏泓臉色不好,頭一次對自己這個兒子黑了臉,要不是因為魏啟安才幾個月大,估計要把他拎起來揍一頓。
姚幼清不知道他為何不高興,等魏啟安被安撫下來,由乳母帶了下去,才坐到他身邊輕聲問道:“王爺怎麼了?是因為晨兒哭鬨才不高興的嗎?”
可魏啟安往常也不是沒哭過,沒見他像今日這般不耐煩啊。
魏泓皺眉道:“什麼時候哭不好,非趕著今日。”
“今日?”
姚幼清不解。
“今日怎麼了?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嗎?”
魏泓看了看她,嘴角翕動,貼到她耳邊說了句話。
姚幼清仔細聽著,等他說完後清亮的雙眸卻倏地一下睜大,麵色一紅,伸手在他肩上捶打一下。
“我當你是為什麼發這麼大脾氣呢。”
原來是……是想早些趕到驛站做那檔子事。
先前因為姚幼清有孕,再加上那老道的話,他一直隱忍,連自瀆都沒有過,這一年早不知道憋成什麼樣了。
前些日子好不容易熬過了一年之期,可宋氏說過女子生完孩子之後最好不要太快有孕,不然對身體不好,所以他又忍了些日子,想等她不易受孕的時候在與她行房。
左等右等等到今日,一顆心都已經飛到驛站去了,卻因為魏啟安哭鬨而沒去成。
要知道不易受孕的日子就這麼幾天,且路上並不是什麼時候都有驛站的。
雖然這營帳裡隻住了他們兩個人,他也可以抱抱她親親她,但左右其它營帳離的都太近了,說話稍大聲都會被人聽到,更彆說真做點彆的什麼事了。
魏泓鬱悶得很,下巴墊在姚幼清肩頭,將自己整個身子都賴在了她身上。
“我盼這天好久了,凝兒……”
姚幼清心中有些羞惱,卻也有幾分甜蜜。
她不知道關於那個老道的事,隻以為魏泓是為了她和孩子才忍了這麼久,嗔怪之後側過頭去,輕輕親吻魏泓的麵頰,又小心翼翼地貼上了他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