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有問題,信使自然也有問題。
崔顥派人去把那人抓起來,對方卻已經尿遁了,想必是之前就已經選定了這麼一處容易逃走的地方,給自己留好了退路。
四周山林雖密,水流也多,但真想追查也不是查不到,畢竟這是大梁境內,他又剛走沒多久,隻是要多派些人多費些事罷了。
但連城此時肯定已經回到了南燕,這人就是個送信的,抓到了最多殺了解氣,也沒什麼彆的用處。
因為真正想送到姚幼清手裡的信並未送到,所以魏泓沒有計較,把手裡的信丟到香爐裡焚了,就讓崔顥下令接著趕路,沒去理會那個信使。
又過了兩日,郭勝帶人從淮城方向迎來,同時給他們帶來了京城被破的消息。
“是被恒陽軍和平東軍他們攻破的吧?”
崔顥淡淡說道,並不感到如何意外。
郭勝點頭:“不止,榮威軍也摻和了一腳。”
“王爺就快抵達淮城了,不日即將登基,這些人專門挑在這個時候把京城攻下來,作為給王爺的登基賀禮。”
魏泓說自己立誓不攻打京城,但這不代表彆人不可以。
而京城早已被圍困,魏弛的那些衛軍也已軍心渙散,不堪一擊,他們若想攻下來,其實早些時候就可以做到了,不過是想趕在這個時候湊個熱鬨罷了。
雖然攻不攻下京城對魏泓來說已經沒什麼區彆,但少這麼一塊地方,大梁到底是不完整的,他們幫他把這不完整變成了完整,挑選最合適的時機作為禮物奉上。
魏泓早已料到了這些,跟崔顥一樣並不吃驚,隻是問了一句:“魏弛呢?他們如何處置的?”
“自然是留給王爺您了。”
郭勝道。
“說起來這中間還有樁趣事呢。”
半月前,京城被破,恒陽軍平東軍以及榮威軍的幾位將領第一時間來到了宮內,都想活捉魏弛。
他們原以為魏弛會拚死抵抗,或者乾脆自裁,免得被帶到魏泓麵前羞辱,結果進去後發現,宮裡早已經被皇後朱氏控製住了。
朱氏在飲食中下了藥,將魏泓和他身邊的親信都迷暈了。
等眾人抵達時,魏弛被五花大綁地捆在椅子上,還昏睡著沒有醒。
幾個將領都想搶下這份功勞,可朱氏不是尋常妃嬪,她是先帝親自給魏弛選的皇後,外祖母是元嘉大長公主,高宗一母同胞的妹妹,娘家又是滿門忠烈的勇安侯朱家。
勇安侯府這次並未參與行刺秦王一事,自然也就沒有得罪秦王,那他們的勢力就還是讓人忌憚的。
元嘉大長公主雖已過世,但當初跟高宗一樣,待秦王也是十分不錯的。
秦王登基,隻要勇安侯府不站在魏弛那邊跟他作對,他勢必不會為難他們,也不會為難已經嫁給魏弛的皇後朱氏,元嘉大長公主唯一的外孫女。
這份功勞搶了也燙手,他們便熄了這心思,如實上報了。
“勇安侯府並未來淮城,而是將廢帝和一乾人等都交給了恒陽軍他們,讓他們帶過來交給您。”
“廢帝這些日子一直單獨關著,屬下除了讓人盯著他不許自戕就沒做什麼彆的了。”
“不過他身邊那幾個親信我審了審,您彆說,還真審出了不少東西!”
他說著眼角餘光往崔顥的方向瞟了瞟,正和崔顥的視線對在一起,趕忙又收了回來。
崔顥剛才聽他說魏弛和一乾宮人都已經被送到淮城的時候就隱隱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眼睛幾乎一眨不眨地盯著郭勝,此刻見他說到這的時候下意識看了自己一眼,就知道當年的事定是被他知曉了,心中咯噔一聲,臉色猛地一沉。
他這個人向來溫和,便是之前跟郭勝生氣的時候,也隻是嚴厲了些,從未露出過這樣的臉色。
郭勝平日跟他稱兄道弟,外人看起來甚至覺得崔顥好像低他一頭,隻是個伺候筆墨的而已,其實不然。
崔顥要是真的生氣黑了臉,郭勝往往是縮著脖子連句整話都不敢說的,比如現在。
魏泓看出兩人之間的不對,一臉莫名。
“怎麼了?”
郭勝忙搖頭:“沒……沒什麼。”
他可不敢說,說了子謙怕是要記恨他一輩子!見他一次打一次。
子謙這個人雖然長得斯文,但文武雙全,真要打起來,他還真不一定打得過……
“無非是些……是些先帝和廢帝做過的糟汙事。”
郭勝在崔顥黑如鍋底的臉色中戰戰兢兢地轉移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