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的鍋碗瓢盆隻有一套, 農具也隻有一套齊全的,所以現在這些東西算是兩家合用。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這種東西不便宜, 也不好買,尤其是暖壺,有票都不一定能買到, 暫時還是像從前一樣過日子才行。
但要說和從前一樣, 那也不是。至少現在兩家的飯分開吃了,一家做完,另一家做,各吃各的,都變成回屋裡吃了。
吳秀芬喝著糊塗粥, 嘀咕道:“老大家的下麵條呢,這白麵精貴著, 用完了過年過節的吃啥?一點也不會過日子。”
陶睿給她夾了點小鹹菜, 笑道:“媽你管呢, 操心多老得快, 他們到時候沒吃的, 下次自然就注意了, 吃一塹長一智嘛。這好多事自己沒吃過虧,彆人說啥都沒用,分家以後你再管他們,保管討不著好,還得落埋怨。”
陶國棟端起碗把粥喝光了,抹抹嘴說:“秀芬你彆管彆人了, 咱們三個想想咋過日子就得了。分家基本是全分出去了,咱手頭就一丁點東西, 不夠乾啥的,回頭跟大隊長商量商量,咱倆都多做工,看有沒有啥活計能多給點工分。”
“爸,彆彆彆,你倆這樣叫人看見了不得笑話我?說了以後我養你們,你們就正常上工,我想法子。”
“你想啥法子?我告訴你啊,不許再進山了,那裡頭有老虎和熊瞎子,還有毒蛇,怕不怕?那老獵戶都不敢天天進去呢,你不許去了。”陶國棟琢磨了下,說,“你就在家洗洗衣服、做做飯,彆出去惹事就行。”
老兩口對陶睿叮囑又叮囑,快速吃完飯拎著農具出門了。他們還要趕在開工前找大隊長要個活兒呢。
陶睿哭笑不得,這爹媽對兒子真是半點要求沒有,混吃等死就得了,反正他倆總能給他掙一口吃的。他也不多說,原主確實是個廢材,吹牛裝逼一等一,乾實事就完蛋。他要變化總得一點點來,讓大家慢慢接受。
當務之急是給自家三口人補充營養,不管是他的身體還是二老的身體,都不咋地,缺乏營養還缺得不少。先前他不著急弄,是因為人多太麻煩,還不是一條心。但凡他弄到好東西,老大家肯定就各種心思,他怎麼弄都不對,還不如分家後自由自在的,乾什麼都不關彆人的事。
這個年代也沒什麼好東西,陶睿相中了麥乳精,那東西有熱水就能喝,能補充熱量和蛋白質,正是農家人需要的。麥乳精不便宜,陶睿又去了山裡,背著筐打算多弄點東西。
他上了山,還沒走到陷阱那邊就聽係統說那邊有人吵架。原主的狐朋狗友之一李強拎著個兔子,童燕攔在他麵前不讓他走,李強正嚇唬童燕還說要揍她呢。
陶睿立馬跑了過去,皺眉問:“乾什麼呢?”
李強先聲奪人,“這傻子犯病,想搶我東西。陶睿你來的正好,給我把她弄一邊去。神經病,煩死了!”
童燕看向陶睿,指著兔子說:“你的,他從陷阱裡偷的。”
陶睿詫異地看童燕一眼,原來童燕是因為這個攔李強的,原主以前那麼欺負人,童燕還真是不記仇啊。
李強沒好氣地罵道:“老子親手抓的,偷個屁!你個傻子瞎說啥?是不是想挨揍?”
童燕警惕地後退一步,舉起了手裡的棍子。
陶睿站到她前麵,伸出手,“大強,這兩個陷阱都是我做的,就指望逮著兔子下崽呢,你也知道我剛分家,就不請你吃了,給我吧。”
李強上下打量他一眼,嗤笑一聲,“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寫你名了?不是我說,陶睿你是不是撞到頭也撞成傻子了?這山裡的獵物啥時候有主了?誰拿到就是誰的,咋,你倆要搶我東西?我喊大隊長過來說理你信不信?”
李強上前撞開陶睿的肩膀,斜看著他,“想攔我,也掂量掂量自個是不是那塊料。”
李強剛要走,童燕一棍子揮過來,嚇了他一跳!
童燕認真地說:“偷東西犯罪,把東西放下,不然找大隊長報警。警局嚴打。陶睿的陷阱有記號,這就是他的陷阱,我看見你從裡麵拿兔子了,我作證。”
童燕難得說這麼長的話,李強和陶睿都看向她。陶睿不等李強動作,率先一個擒拿手捏住了他的麻筋兒,劈手奪過兔子。接著他拉著童燕後退幾步,拿過童燕手裡的棍子道:“打起來我不一定輸,你偷我東西還打人,就不知道大隊長和鄉親們怎麼想了。兔子還我,今天這事兒就算了,不然去警局也行。”
村裡人哪有去警局的?聽見警察都有點犯怵,尤其是李強這樣偷雞摸狗的人。他想到前幾年嚴打連小偷都是重罪,為了個兔子折騰大了不劃算,也就不糾纏了。不過他看著那兔子很不甘心,用手衝著他們兩人點了點,“你們兩個好樣的,咱們走著瞧!”
李強一走,童燕立馬將棍子拿了回來,轉身便走。
陶睿忙跟上,“謝謝你啊童燕。這個兔子給你吧,要不是你攔著,這兔子早沒了。你奶奶不是病了嗎?你拿回去給她燉著吃吧。”
童燕腳步頓了頓,深深看了一眼兔子,顯然很像要。不過她隻考慮幾秒鐘,就搖搖頭繼續走,“奶奶不讓我要彆人的東西,我自己抓。”
“自己抓?”陶睿是靠係統找到兔子活動多的地方,才這麼順利抓到兩隻兔子,這也還用了好幾天,童燕能怎麼抓?
他反正沒事,跟著童燕走了一陣,就看見地上擺著個盆,倒扣著用樹枝頂著,下麵放了一點點糧食。
童燕這是想抓鳥呢,但是這麼抓得抓到什麼時候?
他想了下,把彈弓拿出來遞給童燕,“用這個,多練練說不定就和我打的一樣準了。”
童燕立馬往旁邊挪了一下,離他遠一點,“你給的不要,有毒。”
陶睿低頭瞅了瞅手裡的彈弓,這玩意兒有啥毒?
他仔細一想,忽然想起來原主長這麼大就送過童燕一次東西,是小時候家裡有個雞蛋臭了,原主拿給童燕吃了。當時的小童燕還不像現在這麼堅守原則,至少是收了雞蛋的,結果上吐下瀉折騰了一宿,氣得童奶奶直哭。
後來童燕就再也沒要過任何人的東西了。
原主是不是有病?陶睿心裡暗罵一句,摸摸鼻子有點犯愁。以原主欺負童燕的程度,他是一定要補償董燕的,但問題是童燕對他十分防備,根本不願意接受他的幫助,連個兔子都不肯要,這怎麼弄?
陶睿想了一下,盤膝坐到童燕旁邊,開始跟她講道理。
“童燕,你奶奶有沒有教過你,彆人幫你的忙,你一定要回報?”
“你沒有幫我。”童燕立馬看向他,有點吃驚的樣子,陶睿猜她是覺得他不要臉。
陶睿擺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剛才幫了我。現在我必須得回報你,不然我不成壞人了嗎?”
童燕看著陶睿不作聲。陶睿莫名看懂了她眼神中的含義――你不是壞人嗎?
陶睿笑了下,“你看,如果彆人幫了你,說什麼都不讓你回報,你鬨不鬨心?現在你明明幫了我,卻不讓我回報,我這回去連覺都睡不著了。這怎麼行?你成心不讓我好過?是不是因為我以前欺負你,你故意報複我?”
童燕抿了抿唇,搖搖頭,“奶奶說不許報複彆人。”
陶睿聽出點悶悶不樂的意思,敢情童燕挺想報複的,隻是奶奶不讓才沒打原主呢?
他笑出了聲來,手上拋著彈弓,說:“這樣吧,你讓我教你打鳥,你學會了就算我回報你了。你要是不答應就是故意報複我。”
童燕擰緊眉頭,仔細想想,好像他說的也有道理?
這樣既沒收人東西,又沒彆的牽扯,趕快學了彈弓,他就可以走了吧?再這麼嘮嘮叨叨的,鳥都被他嚇跑了。
童燕答應了,陶睿就開始教她怎麼用彈弓打鳥。
彈弓這東西說著簡單,實際上什麼角度、什麼力度,怎麼瞄準都有說頭。他想著童燕腦子不好使,就很耐心地把每一步掰開了揉碎了,像教三歲小孩一樣教她。
結果他還沒說完,童燕就拿過彈弓打到了遠處的樹上。連打五下之後,準頭就好多了,用上了陶睿講的所有技巧。
陶睿意外道:“厲害啊,這麼快就明白了。你這樣,畫個點,然後對著那個點不停地打,打中次數多了,就離遠點繼續練,什麼時候你想打中就打中,那你就練成了。到時候打鳥打人都百發百中。”
“不可以打人。”童燕說完把彈弓還給了他,又蹲到原來的地方盯著那個盆。今天她還不會打鳥呢,至少得用盆扣一個回去,給奶奶吃。
陶睿沒辦法,站到一邊默默吸收四周的靈氣,把靈氣朝著那個盆的方向引。雖然隻能調動一點點靈氣,微乎其微,但靈氣這東西對小動物有非同一般的吸引力。很快就有十幾隻小鳥飛過來,還有一隻野雞一隻兔子,童燕的眼睛都亮了。
陶睿把彈弓遞給她,無聲地動了動嘴巴,“借你”。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童燕沒猶豫,抓過彈弓就連射出三個石頭子。一個打中小鳥、一個打中野雞、一個打中了兔子!
其他小鳥都驚嚇得飛走了,童燕高興地衝過去把掙紮要起來的兔子和野雞抓住,又撈起了小鳥,回頭衝陶睿笑笑。
接著她大概是覺得不該對陶睿笑,立馬收了笑容,把彈弓還給他,“謝謝。”
陶睿笑道:“不用謝,現在我們兩清了,我回去能睡個好覺了。”
童燕點點頭,心裡很輕鬆地抱著盆和獵物跑下山去了。
陶睿走到童燕練習準頭那棵大樹前看了幾眼,童燕練習的時候他就發現了,童燕力氣非常大,大概頂三個壯實的男人。所以剛才童燕雖然射得沒那麼準,近距離射兔子和野雞還是中了,在加上力氣大,獵物直接就起不來了。
想必病中的童奶奶能吃幾頓好的了,也算稍微補償了童燕一點吧。
陶睿剛才調動了那麼點靈氣,現在已經調動不了了,大概要休息一天才能再調動。他在山裡轉了幾圈,什麼也沒抓著,最後掏了一窩鳥蛋,撈了兩條魚回家。
這麼一耽擱,天色就晚了,大夥兒都已經下工了。這次再有人看見陶睿打獵已經不那麼驚訝,隻是不住地感歎他運氣好。
陶睿看到他們有不少人意動,這種缺衣少食的年代,有肉誰不想吃?肯定有不少人上山看過他的陷阱了,隻不過剛好那個李強看見了兔子,伸手拿了而已。
陶睿也不說彆的,隻說:“我一直就覺得我運氣好,不然我這小身板能打著獵?魚也是我自己抓的呢,你們有空也去試試,說不定能抓著啥呢。”
“陶睿你這東西換不換?我拿點啥跟你換換?”有個小夥子看見就饞了,盯著陶睿手裡的兔子不放。
陶睿拎起來挺肥的魚,說:“兔子要下崽,魚可以換一條,不用彆的,來點大米白麵就行。”
“魚?”那小夥子遲疑了一下,看魚還挺大的,點頭道,“你等著,我回去給你拿。”
這也就是年輕人嘴饞,舍得用精米麵換東西,老人是說什麼都要把好東西留到過年的。不過那小夥子在家大概也挺受寵,不一會兒就把東西拿來了。
陶睿給他一條魚,再有彆人想換,他就不換了,“我爸媽平時也不吃好東西,我給他們燉魚吃,補身體。”
“哎呦陶睿可真孝順。”
陶睿笑道:“那當然得孝順,我爸媽對我多好啊,大夥兒都知道的事,我要是不孝順那不喪良心嗎?不說了,我回家做飯去。”
“你還會做飯?上回聽說你就做過一回,能吃嗎?”
“那必須能吃,還特彆好吃,以後有機會讓大夥兒嘗嘗。”陶睿臉上一直是得意的樣子,拿著東西就回家了。
他沒在家,肖麗珍就說他們這邊先做飯也涼了,不如讓大房先做,占了灶房先做好了飯,這會兒一家人已經吃完了。剛分家,大房還分了陶家五分之四的糧食,看著真不少,肖麗珍做飯都大方起來,今天又是擀的麵條。
一方麵是真想吃,另一方麵也是想有一種日子過得好的樣子,讓外人都看看他們分家分得對。
這會兒看見陶睿又打到獵物回來,大房三口人頓時覺得剛吃的麵條不香了。陶媛媛嘴快地問:“小叔你又打獵啦?”
陶睿點點頭,“你爺爺奶奶累了,給他們吃點好的。”
陶國棟和吳秀芬聽著聲出來,一看見他就連忙上前拉著他仔細看,“你這孩子,叫你彆上山彆上山,你就是不聽,你要是出點啥事,我們倆咋辦呀!”
陶睿笑道:“我運氣好著呢,壞的遇不著,總能抓到獵物。你們放心吧,啥都不讓我乾,是讓我當廢物啊?”
陶國棟是看出來了,這個兒子主意大著呢,勸啥都沒用,管也管不住,沒好氣地說:“你給我小心著點,要是有點啥事看我咋收拾你。”
“誒,我記住了。”陶睿把兔子關籠子裡,擼起袖子道,“爸媽,我給你們燉魚吃,剛才還換了點大米白麵,這頓就吃米飯吧。”
這些在二老眼裡都是好東西呢,他們哪舍得吃啊,心疼的就說:“彆吃了,都換成米麵攢著吧,前些天剛吃過鳥肉呢,不饞。”
陶睿直接拿了魚開始刮魚鱗,耍賴皮道:“我打獵就是為了天天吃好吃的,要不咋可能冒險進山呢?再說我還要孝敬你們呢,你們想讓我被外人笑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