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陽補充道:“我是說真的。”
張虔沒想到還有一句,這次是真的意外了,他直直的看著她。
葉陽彆開了目光。
他又點點頭,輕聲道:“那是我的榮幸。”
這句話被他那樣說出來後,葉陽心中一動,又回來看他,兩人的目光在空中對視了幾秒鐘,忽然又都扭頭去看其他地方。
過了一會兒,他又道:“你是南方人吧?”
葉陽點了點頭。
他問:“南方哪裡?”
葉陽道:“江蘇。”
他道:“怪不得,南方女孩說話都好聽。”
葉陽道:“你說話更好聽,字正腔圓,像學過似的。”
他笑:“我父親是話劇演員,話劇嘛,聲台形表,聲音和台詞最重要,怎麼也在他腔調下活了二十年,多少受了點影響。”
葉陽對戲劇沒研究,不太懂他說得聲台形表是什麼意思,隻是聽說他父親是話劇演員,便想到了《雷雨》、《茶館》、《哈姆雷特》那一類的東西,他父親一定是那種溫文儒雅的老藝術家,她也點點頭:“怪不得。”
一時之間又無話,過了一會兒,他道:“香山紅葉節又快到了,之前去看過麼?”
葉陽搖搖頭,垂眸道:“頭一年來的時候,想去來著,不過聽說山下全是車,山上全是人,比紅葉還多,烏壓壓的,沒什麼看頭。”
他點點頭:“香山的紅葉,現在應該已經開始紅了,半紅半青,也挺有看頭,周六日人多,平時人少。”
葉陽點了點頭,但沒說要去看。
他也沒再接著問。
吃過飯後,兩人沒多待,很快就從食堂出來了。葉陽說下午還有課,要回去了,他說去找朋友。回去的路上,葉陽在太陽下慢騰騰的走著,隻覺得時間似乎被拉長了,一切都慢了下來,她覺得像走在一場白日夢裡似的。
葉陽後來常想,倘若她當時沒有勇氣,沒有去明德湖,她和張虔是否會就此打住,她的人生是否會因此產生巨變。就如同陶傑在《殺死鵪鶉的少女》中寫得那樣:“當你老了,回顧一生,就會發覺,什麼時候出國讀書,什麼時候決定做第一份職業,何時選定了對象而戀愛,什麼時候結婚,其實都是命運的巨變。隻是當時站在三岔路口,眼見風雲千檣,你做出選擇的那一日,在日記上,相當沉悶和平凡,當時還以為是普通的一天。”
任家安很快就點完了,他將菜單還給服務員,服務員重複了一遍,確認無誤之後便走了。任家安見葉陽還在發愣,敲了敲桌子:“你怎麼又發起呆來了,至於嗎,彆跟我說,是他甩你啊?”
葉陽從回憶中回過神來,茫然的看著他:“你說什麼?”
任家安很無奈:“我問,是不是他甩你?”
葉陽沒吭聲。
任家安當她默認了,啊了一聲:“那是挺尷尬,怎麼樣,要不要我冒充你男朋友,向他耀武揚威一番,表示你沒他過得更好?”
葉陽笑得不甚在意:“我沒男朋友過得也挺好,乾嘛要你冒充?”
任家安道:“那你乾嗎讓嘉魚把我叫過來?”
葉陽長歎口氣:“沒男朋友不代表過得不好,但一個人吃飯怎麼說都有些寒磣,我可不想叫他覺得我可憐,換你呢,你行嗎?”
任家安摸著下巴琢磨:“分手男女再見,比得不就是誰離開誰之後過得更好了麼,要是我,我得找人激吻......”
葉陽:“……”
張虔和女友離開前也沒忘了過來打招呼,等張虔和程檸一出門,任家安一臉不可置信:“姐姐,富二代?”
葉陽搖搖頭:“就普通的X京人。”
任家安詫異了:“X京普通人的標準是除了比我們有房有戶口外,其餘沒差彆的人吧?他手上帶一塊幾十萬的腕表,這不是普通人標準吧。”
葉陽頓了一下,道:“那估計是他自己的能力。”
任家安聽她情緒低落,就沒接著說了,安慰道:“真的,葉陽,這沒什麼大不了,誰還沒個把前任啊,嘉魚跟她前任分手後,見麵互罵爹娘,你們見麵打招呼,體麵多了。”
葉陽看著麵前那碗芝麻醬,幾乎沒怎麼動,她道:“我知道。”
張虔和程檸離開後沒多久,任家安和葉陽也離開了。
葉陽住在街對麵的小區裡,她同任家安分手後,過了天橋,就到了。
小區坐落在一大圈商務樓後麵。
與前麵燈紅酒綠的繁華不同,小區是幽靜的,裡頭種滿四季花木,雖是六月,可還不覺得燥熱。晚上九點多,有人在跑步,有人在遛狗,有人在遛孩子。
葉陽進了電梯,按了樓層,靠在扶手上。這狹小的一方天地,連空氣都不流通,安靜的如同末日來臨,她忽然覺得全身的力氣都像被抽乾了似的,疲累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