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虔頓了一下,道:“沒有現在,過去才重要,有現在,過去就隻是過去了。”
葉陽眼圈一熱,把臉往他胸前又埋了埋:“我不帶《名利場》了,去帶韓總他們那個項目,在你們公司,腦門上就隻剩下張虔前女友這一個頭銜了。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還是簡單點好。”
張虔點點頭:“隨你。”
葉陽想起什麼來,從他懷裡出來,又道:“你之前說‘什麼都是為了我’的那句話是假的吧,你壓根不是那種人,你那麼說,隻是想看我後悔,我要是後悔了,你的自尊心就能得到滿足了,是不是?”
張虔像沒聽到這句話似的,目光流連在她臉上。這一頭卷發,臉龐兩邊有一點碎卷留海,他用手指撥開,又微微後傾,拉開距離看,還是覺得怪。不過怪得新奇,像一個新人一樣,過去的痕跡一點沒了。他不知道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又將她扯過去,掐住腰,低頭吻她。
葉陽沒再糾纏剛才那個問題,反正問出來也不是想得到什麼答案,隻是想讓他知道,彆以為她是好糊弄的,他什麼人,她心裡門清。
葉陽伸手摟住他,回吻。
倆人同時又都不算計了,吻得很纏綿。
不過為防止過火,葉陽沒跟他多糾纏,很快就從他辦公室出去了。
之後幾天,葉陽沒聯係他。
還是不大習慣他們又在一起了,像做夢似的。
吃飯看電影,也不想找他,找他還要等他時間,還要注意形象,不如自己一個人去。
葉陽想,這是單身太久的後遺症。
張虔也沒有聯係她。
葉陽沒把這事告訴任何人。
萬一他倆激情複合幾天,馬上索然無味,那就尷尬了,能穩住的話再說,穩不住的話另當彆論。
周五下班回家,葉陽收到父親發來的微信。
葉陽的父親說他和她母親準備搬家,需要用點錢,讓她準備一下,他什麼時候要,她就得打過來。
葉陽的父母在上海的某個地鐵口賣包子,每個月掙比其實葉陽還多,但他們前幾年全款給葉寬在江陰買了房,把存款全花了,還借了點債,所以掙得錢都用來還債了。隻留了一點生活費,遇到突發情況,就會找葉陽。
葉陽的母親曾希葉陽拿點錢還債,葉陽沒答應,她覺得這錢應該由葉寬來拿,那房子畢竟是他的。她不可能把自己的錢全填到他的房子裡去。葉母就說,那將來她結婚,家裡不會出一分錢,葉陽答應了。但葉陽的父母始終覺得女孩不需要給自己留太多錢,反正彩禮將來男方要給,房車男方要出,她留那麼多錢乾嗎。葉陽說,她不要男方的彩禮,她母親就會很認真懟她一句,那我們養你這麼大是白養的嗎?
葉陽無法改變父母的思想,隻能改變自己。以前過年葉陽都會給他們打一筆錢,無論他們是否需要。自從葉陽的父親開始找她借錢後,她過年就不給了。父親借錢,她不會不給,但他不還,葉陽也不要。之外,除生老病死這樣的大事,家裡的事她一概不再管。
葉陽給自己父親回了一個她儘量。
關於親情淡漠這件事,並非葉陽一人有所感悟。
葉寬有次問她:“姐,你不覺得咱們家壓根就不像一個家嗎?”
葉寬已經是這個家庭中得到最多的人了,可他仍然覺得他們這個家不像一個家。
沒有任何感情基礎,全憑那一點血緣關係在運轉。
物質貧瘠無法離散一個家庭,情感上的缺失讓人不知道從哪裡下手彌補。
其實走到這個地步,也無所謂補不補了,就這麼過下去吧。
世上沒有哪一種感情是真正完整的。
次周周二,張虔因《我去往》海外發行的事情,出國了一趟,返程時給葉陽發了微信,讓她到機場來接他。
葉陽回複了一個好。
葉陽周五下午去慈鳴韓總那邊開《八仙過海》的策劃會。
開完會本來是可以去機場接張虔的,結果這會多拖了一個多小時不說,慈鳴那邊的項目統籌還拉她一塊吃飯。
葉陽隻好發微信跟張虔說,不能去機場接他了。
張虔下了飛機,收到信息,回了一個嗯。
結束工作飯局,葉陽回到家裡,換了舒適衣服,一時也無事可做,躺在床上發呆,忽然覺得自己還是有點見想張虔的。
雖然他們之間沒有很多話要說,但想起上次倆人抱著看《老友記》,就覺得無話可說也挺不錯。
但她很快就甩掉了這種想見他的情緒。
葉陽換了運動裝去樓下跑步。
慢跑了半個小時,又走了十幾分鐘,這才上樓。
臥室裡關著燈,葉陽推開門,見電腦桌前坐了一個人,嚇了一跳。
她借著屏幕的光,認出了那輪廓,隨即鬆了口氣。
張虔回頭看了她一眼,又去盯電腦屏幕。
葉陽本想問你怎麼來了,但又覺得多餘,他自然是想來才來的。
葉陽沒開燈,因為開燈會破壞看電影的氣氛,就借著客廳映進主臥的燈光找到了自己的家居服,道:“我去衝一下,你先看著。”
張虔頭也不回的嗯了一聲。
葉陽衝完澡回來,仍沒開燈,而是走過去看他在看什麼。
她桌麵上有個專門用來放電影資源的文件夾,幾百部電影,按照導演齊齊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