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鈴鈴鈴鈴——”
“喂?”
清河的夏天,約莫五點天晨曦就現了,麻雀在電線上啾啾蹲了一排。老市區派出所打印機咯吱咯吱吐著紙張,人來人往。
辦公桌上早餐豆花騰騰地冒著白氣,騰到窗欞漏出來的橘色晨曦裡。吃豆腐腦的民警使勁吸溜著吹氣,聽筒離了耳畔,用手捂著,稍微回過頭去:“一個大學生說給‘東西’嚇著了。”
“哪兒啊?”
“長海小區。”
“又是那片。”
搭話的是個寸頭的老民警,警服披在身上,幸災樂禍地摩挲著滿是胡茬的下巴,“轉給‘特派’唄。”
民警接回線去,按了“08”分號:“女士彆哭……你稍等啊。”
披警服這位老民警姓蔣,叫做蔣勝,整嘿嘿笑著離了座,端起保溫杯,晃晃悠悠踱到了貼著“特彆派駐”的辦公室小隔間外。
隔著透明玻璃牆,看得見裡麵一個十六七歲的黑色t恤的少年,一隻胳膊撐著臉,抓著頭頂鳥窩般的亂發,滿臉陰鬱地扣了電話。
“肖專員?”老民警笑嘿嘿地推門進去,俯身朝辦公桌上一掃,“特派專員也要寫作業哪。呦,我看看,這個函數好像沒寫對。”
肖子烈垂眸看著卷麵,不勝其煩,嚼著口香糖的動作都變大了。
這少年上身一件黑t恤,前麵拿白漆寫著“toxic”,後背畫一交叉骨骷髏頭,破洞牛仔褲,腳上蹬一雙厚底的高邦帆布鞋,配上這張小白臉、嚼口香糖抖腿的動作——就這種模樣的不良少年,派出所牆根底下一蹲一排。
這一個,卻大咧咧坐在清河派出所特設的辦公室裡抖腿。
老民警熟稔地點一根煙,煙霧朦朧裡道:“案子曉得了不?”
肖子烈訂正卷子,心不在焉地“嗯”一聲。
老民眯起眼,上上下下打量,都是不放心,摁了煙,神色趨於嚴肅:“你老板呢?”
肖子烈皺眉頭:“沒老板。”
“沒老板?上次和我們對接的那個盛先生……”
“老蔣,老蔣——”玻璃門“嘩”地給人拉開,“你在這乾什麼噻,我們到處找你找不到,又來騷擾人家辦公。”
蔣勝應了一聲,就往外走,臨了想起什麼,又扭過頭去:“我說小肖……”
定睛一看,辦公椅上空空如也,作業本上倉促貼著一張褶成花的黃符紙,教中央空調吹得嘩嘩亂抖。
一股冷氣順著蔣勝脊梁骨往下竄,眼冒金星,扶了把牆才站穩,心臟狂跳。
“靠,人呢?”
“咚、咚、咚。”金屬防盜門發出鈍重的悶響,隨後是一陣“刺啦刺啦”的窸窸窣窣。
長海小區的老式筒子樓,用的都是這種防盜門,金屬欄杆裡麵,填的是類似紗窗的綠紗網。後一種聲音,像極了淘氣的小孩在撕扯著紗網玩。
客廳大燈開著,但燈罩裡麵落滿了灰,時而閃爍兩下,還沒有窗外魚肚白的天空亮。
租住房不足三十平,格局窄長,屋裡昏沉沉的。
蜷縮在沙發裡的女孩,用手捂著手機,崩潰地抽泣著,但聲音壓得很低,生怕被什麼人聽到了似的:“你怎麼不在家,你在哪兒你?”
“夢夢?我正跟朋友外麵打牌……”
李夢夢在私人診所昏倒以後,醒來就尖叫著報了警,女孩們圍著她又遞水有遞紙巾遞平複了辦天,結論是恐怕做了噩夢。
但她讓這噩夢嚇怕了,不肯回到寢室裡,徐小鳳按她的要求,把她送到了男友劉路的租住房,沒想到,劉路偏偏今夜宿在外麵。
“你家外麵有響聲,我好怕……你能不能回來……”
“聽不清你說什麼……嗡嗡嗡…喂?喂?夢夢……”
電話就這樣斷了。
李夢夢抽泣著,手機上信號隻剩了一格,網絡連接也斷了。
想起警察說儘快出警,她拿手背擦了擦眼淚,坐起來,緊緊抱著一隻抱枕,哆哆嗦嗦地按開了電視遙控器。
“看會兒電視吧。”她若無其事地自語。
屏幕亮起,入眼的是一部經典的古裝喜劇,藍白的畫麵閃動起來,屋裡卻仍然寂靜一片。
“硌噠噠噠噠……硌噠噠噠噠噠噠噠……”鎖芯跳動的聲音令人頭皮發炸。
李夢夢伸直手臂,眼淚奪眶而出,瘋狂按動著遙控器按鈕。
怎麼沒聲音?怎麼沒聲音呢……
“妹。”
驀然,機箱裡總算傳出了聲音。
“口渴啊。你有水嗎?想喝水。口渴啊。你有水嗎?想喝水。口渴啊,你有水嗎?想喝水。”
可電視裡傳出的聲音,並不是原本的聲軌,而是……
李夢夢臉色泛白,驀然尖叫起來,遙控器“哐當”猛地砸在了門板上,摔了個稀巴爛,兩枚電池崩出,滾落在地板上。
女孩臉色慘白地望著門口。
——結束了?
門板之外。
黃符紙貼在門上,嘩啦啦上下翻動。
黑色t恤少年靠在被畫得亂七八糟的筒子樓白牆上,結成劍指的手收回,“哢吧”活動了一下手腕,
腳下兩撮靈符灰,徐徐冒著青煙。
肖子烈沉著臉,黑黝黝的眸子銳利如隼,打量空蕩蕩的窄長樓道。
剛才他看得清清楚楚,折成令箭的符紙燃儘的的刹那,藍色幽光如冷刃橫出,驀然被一道赤紅的力量“當”地架在空中。
隻這片刻,那“啪嗒啪嗒”的聲響急促地順著水泥台階層層下跌,陰氣四散,樓道殘破的橘黃感應燈明滅幾下,轉瞬亮起。
少年陰沉著臉,踩在靈符灰上狠狠碾了碾,手機貼在耳邊:“盛君殊,知不知道那老東西跑了?你憑什麼拿了我的弓,還攔我的伏鬼咒?”
作者有話要說: 哦 之前算錯日子 8號就應該開了。評論還沒開放,但是後台看得到,不小心看到這章的,給大家發紅包=v=好了,三個月短期旅行,坐穩扶好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6473776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