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南,說話啊,你道理不是很多嗎?”
“抱歉。”盛君殊在眾目睽睽下喉結滾動,把電話換了個邊,“衡南實在跟不上貴校進度,念書是念不了了,她隻能……找個有錢男人嫁了,再見。”
空乘靜默微笑,仿佛又沒忍住向上飛了嘴角。
四目相對,盛君殊也敷衍地一笑。
空乘轉身,四周唏噓聲一片,乘客都扭過頭,看報紙的看報紙,聽歌的聽歌,鴉雀無聲。
衡南的手顫巍巍伸出來,掌心向上,停了片刻沒人理,忍不住心虛地看向盛君殊。
他斂著眉眼,忍怒把她的手機關機,揣進自己口袋:“師兄幫你拿著,下飛機還給你。”
後半程衡南就在無聊和惶恐中歪在他肩膀上睡了一覺。
星港位於南部邊陲,臨海,下了飛機,撲麵而來的是帶著水汽的風,和一點海的鹹腥。
星港機場占地麵積大約是清河的三倍,有將近二十個出入口,不同膚色的人拖著行李在機場大廳往來穿梭,機場出口外麵大大小小的接機的牌子上都是不同的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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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君殊取了托運的的箱子,拉著衡南輕巧地穿過搖搖晃晃的牌子和呼喚,沿著一個方向一直走,走到了酒店旋轉門口。
芭蕉陰影下停了輛加長林肯,車頂上落著斑塊狀的陽光,似在等待。
林肯兩邊車門立即打開,帶著白手套的司機把行李搬上去,副駕走下來兩鬢斑白的中年男人,氣質儒雅,一身低調的灰色西裝,伸出手,“盛總,還有盛太太,我是薑行。舟車勞頓,辛苦了。”
這位是跟了黎向巍將近三十年的秘書,黎向巍近來身體欠佳,派薑行來接人,已經表現出了十足的誠意。
司機還想接過盛君殊手裡的黑色箱子,他婉拒,薑行打手勢讓司機上車,和藹地一笑,眼角紋深深:“我們先去彆墅?”
衡南看向窗外。星港曾經淪陷,現在依然保留城中大量異國風格建築,這些留下的曆史痕跡使它們變成了後來幾十年的旅遊城市。
天氣很好,湛藍的天空上雲朵低垂,路上行人接踵摩肩,欄杆上卷著一隻粉紅色氫氣球,廣告、招牌和電子屏,組成了一個零碎又繁華的現代星港。
舊教堂高聳的尖頂對麵是小巷,小巷內依然有成排的緊挨在一起的小飯店,店招是老式霓虹燈,店主坐在店外的板凳上看報,孩子們跑來跑去。
當年,黎向巍就是把這樣的小飯店做成了二層樓的大飯店,最又變成了金碧輝煌的五星級酒店。
最後,他坐在中心CBD的辦公大樓內,掌控布滿星港的無數連鎖大酒店、大商場和□□,成為星港餐飲娛樂行業的龍頭。
薑行待人接物很有一套,一直回過頭來同盛君殊搭話,介紹星港的曆史趣聞,他講話不疾不徐,很有涵養。
盛君殊身側放著黑箱子,聽的多,說的少,略有些公事公辦的敷衍。
薑行客氣地遞過一回煙,被他婉拒了,盛君殊不喜歡在車上留下味道;半路上又給了一回紅包,盛君殊捏了一下厚度,推辭得更加堅決了。
……也不知道有錢人怎麼想的,沒事總想往外撒點錢。
薑行微微一笑,不生氣,扭過頭,轉而向衡南遞了一根棒棒糖:“盛太太,也是第一次來星港?”
“……謝謝。”衡南發現這位秘書的瞳孔是淺褐色,眼窩深,骨骼硬朗,眼角紋卻比同齡人多,應該混有歐洲血統。
坐在車上無聊,她窸窸窣窣開始剝糖,覺得糖柄有些硌手,仔細一瞧,上麵金光璀璨,鑲滿了細小的水鑽,再剝開一看,呆住。
這糖果乳白色,毫無雜質,光滑冷硬,這哪裡是糖,這是一大顆和田玉珠。
“……”衡南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
薑行接了個電話,語氣聽上去很是高興:“三小姐說老板感覺好多了,已經恢複工作,我們這會直接去公司見老板,您看……”
盛君殊無所謂:“可以,看你們方便。”
星港中央CBD,是整個城市金融的核心,標誌性的就是聳入雲霄的幾幢超高層建築。
建的時間比較早,樓宇設計得中規中矩,但勝在體量龐大,走到樓下時,仰視整棟建築,泰山壓頂,遮天蔽日,使人憑空生出拜服感。
黎向巍的總裁辦公室,就在其中一棟樓的核心部分,裡麵帶了會客廳、餐廳、花園乃至露天泳池,這份奢靡不是拿金磚銀瓦堆砌,而是拿石頭、光影、植物和流水虛構了一個帝國。
高跟鞋踩在瓷磚上,整個中庭都會有空靈的回響。
薑行在門上叩三下,一群簇擁在沙發前的盛裝男女紛紛回過頭來,露出坐在沙發上、帶著氧氣罩吸氧的老人。
——叫他“老人”似乎並不準確,因為今年已經五十七歲的黎向巍不是一個標準意義上的老人。
他被發膠固定好的頭發染得不見一根白色,西裝外套敞開,不羈地仰靠在沙發上,皮膚是古銅色,體格是常年的健身積累出的壯碩。濃眉,雙眼睜開,眼神威嚴。
除了他在吸氧以外,看上去其實更像一個有攻擊性的中年霸總。
黎向巍把氧氣罩拿開,上下打量麵前並肩站著的兩個人,眼裡似乎有一束光:“盛總,終於肯來賞光喝茶了?”
盛君殊把衡南往自己身邊拽了半步:“黎總。”
黎向巍不顧身旁人的阻攔,堅持撐著沙發站起身:“盛總是做廚房家居的龍頭,黎某人早就想和盛總合作了。”
盛君殊和他握手,心裡笑,這話吹出來也不打草稿。
大家都是當老板的,當的不是同一個級彆的老板。
整個聖星在清河還算排得上號,但黎向巍這種動輒影響星港經濟運行的世界首富麵前,就是個賣鍋鏟的家庭小作坊,還龍頭?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