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靈(四)(2 / 2)

撞邪 白羽摘雕弓 10117 字 9個月前

盛君殊聽不見聲音,低頭一看,衡南閉著眼睛,竟已在他臂彎睡熟了。

盛君殊黑眸閃動。

第二天清晨,出了件事。

黎向巍從醫院失蹤了,三個保鏢一個都沒看住。

盛君殊把衡南叫起來,才六點,衡南坐在床沿上,晃得像鐘擺。

盛君殊摸了下她的發頂。他特彆愧疚,但沒辦法,衡南必須得跟著他走。

黎江滿臉惶恐:“我聯係不上他,符還在病床上貼著呢!爸能去哪兒呢?”

“他給我打過電話,說有打算移民去加拿大,你可以查一下航班信息。”盛君殊打領帶,語速飛快,“還有薑行的。”

黎江起先震驚,隨後愕然在手機上翻找起來:“就是……明天早上。”

黎向巍的電話依然占線。

薑瑞遭受攻擊,可能已經擊潰了他的心理防線。他現在誰都不信任,做好孤注一擲的準備,把出國當做唯一的指望。

“去你們家靠近機場的酒店找。”盛君殊從地上撿起了一枚飽滿的柿子,嗅了嗅,揚揚下巴,“讓你弟弟找人把這挖開。”

“什麼?”黎江愕然。

連彆墅內部裝潢都是繁複的洛可可式,花園裡種幾棵觀賞性不強的果樹實無必要。一開始,盛君殊以為這是他們種來自己吃的,畢竟曾經也盛行過在花園裡種綠色水果的風潮。

但薑行隻管殺蟲,施肥,任憑熟透的柿子落得滿地都是。

盛君殊後退幾步,隱約看出了小樹排列的陣法,和真正的陣法差得太遠。而且,黎向巍還選錯了品種。

“柿子樹,是陽樹。”黎浚艱難地說,“我們這邊有這樣的傳統,在花園種陽樹鎮宅。”

“選陽樹沒錯,但結果的柿樹不是陽樹。”盛君殊轉向黎江,“你學過生物課吧,植物的後代是種子。”

黎江點頭:“對,種子外麵是果皮。”

“如果對應成人類,果實是什麼?”

“果實……”黎江焦躁地推著眼鏡,思考了一會兒,“果皮包裹種子,對應的是人類子宮包裹的嬰孩……或者,就是孕婦?”

這兩者,恰恰是怨靈趁虛而入,最好的孕胚。

“挖出來的所有東西,軟的硬的,全部擺在鎮宅符下麵,一把火點了。”

黎江跳上汽車。

衡南靠著座位,盛君殊把手機塞給她,征求黎江同意,把座位向後調整,讓她在車上補補覺。

但衡南睡不著,膝蓋上叮呤咣啷顛簸著一堆小瓶子,頑強地塗抹起來。

盛君殊打開筆記本電腦,給黎向巍的工作郵箱連發郵件:

第一條:“吊死鬼十之有九是怨鬼。”

第二條:“你以為送一間百貨大樓她就會乖乖呆在那裡玩?”

第三條:“位置發到+86XXXX。”

想了想,還附贈了一張經典港片的打僵屍劇照。

他高價購入過一個病毒,這邊點擊一下,隻要對方的電腦曾經登錄過郵件,郵件會自動彈出,把文字和附件內容複製上一萬條,在桌麵反複放映,叉不完,除非把電腦砸了。

專門對待不回信息的客戶。

黎江邊開車邊哭。

“你行不行?”盛君殊瞥了他一眼,又看飛過去的幾個紅燈,害怕他情緒不穩影響安全,“你不是很盼望你父親出點事嗎?”

黎江不說話,咬著牙吸了下鼻涕。

然後手機響了,他單手拿起來看,眼睛幾乎黏在屏幕上。

黎浚發來了照片。柿樹底下三尺,挖出一堆白茅,層層剝開,裡麵是個金鑲玉的骨灰盒。

黎江崩潰了。

黎浚那邊也崩潰了。

他把老舊的骨灰盒和滿地白茅全部搬到盛君殊指定的位置,打火機都打出火了,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單手掀開骨灰盒看了一眼。

盒子內部掉出本來應該貼在盒子外的頭像,女人黑白照片,卷發紅唇,微笑著。目光如炬地看著他。

“真他媽真是我媽呀!”黎浚直接坐在了地上,看了看打火機跳動的火焰。

燒親媽骨灰?

*

“你看前麵。”

盛君殊焦灼等待回信的時候,衡南突然碰碰他手臂。

從前擋風玻璃看過去,前車是輛的士,後車窗三道黑杠,隱隱約約能看到後排兩個靠在一起的後腦勺,似乎在商議什麼,其中一個帶著毛氈帽。

“往前再開一點。”

兩輛車越來越近,幾乎親上嘴,黎江突然破涕為笑:“那是我爸的帽子!我親自去商場挑的。”

防止被發現,黎江又稍稍減速,拉開兩車之間的距離。

衡南仍然盯著那兩顆頭,說了句什麼。

她的聲音非常小,盛君殊不得不攔住她的肩,貼近她的臉:“什麼?”

“我說,那兩個人有問題。”垂下眼,衡南的唇幾乎碰上他的耳朵,蹭了一點紅,他忍著癢得出奇的熱氣聽。

她的聲音裡帶著惡作劇般的笑意,“師兄,兩個男人也會像我們這樣說話嗎?”

他們的姿勢和前車兩顆頭完全吻合,盛君殊陡然一驚。

他的確……不喜歡和人離得太近,隻因為是衡南才……

如果是肖子烈……肖子烈敢這麼小聲說話讓他費力地聽,他早就一腳踹在腿上了。

“和金耀蘭通靈的時候,”衡南接著說,“‘我‘總是被他拒絕。”

盛君殊下意識問:“拒絕什麼?”

“昨天晚上,我們……”

“明白了。”盛君殊語速飛快,立刻捂住她的嘴。

他看了看掌心的紅,他剛才為什麼要捂衡南的嘴?

他又立刻心驚肉跳地想起,昨天墊在黎家床上的西裝忘記收了,女仆會不會看到?

衡南很不高興地對著鏡子補妝:“你把我口紅蹭掉了。”

盛君殊趕緊說:“師兄再給你買新的。”

衡南頓了頓,語氣很沉:“是你把我的口紅抹到了高光區。”

“是嗎?”盛君殊問得輕描淡寫,垂下睫,單手按手機,迅速百度“高光區”。

他極聰明,很快懂了。

就像練功一樣,每個部分都有在整套功法的作用,把口紅蹭到高光區,大概就是一個環節影響了另一個環節,紊亂了,兩個部分都白化了。

他絞儘腦汁地想了一句回複:“師兄再給你買一盒高光。”

衡南“噠”地用力扣上了鏡子,瞪著窗外,表情很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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