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鏡(三)[二更](1 / 2)

撞邪 白羽摘雕弓 10058 字 9個月前

她將音量開到最大, 公放出來。

那是一條20秒的語音信息,沒有人說話,隻有話筒或者信號產生的呼呼的雜音, 聽起來相當詭異。

直到最後幾秒,似乎聽到有人鼻腔裡“嗯”了一聲,像是沒睡醒的咕噥,但錄音也馬上結束了。

沈莉把信息點開,又從頭放了一遍。

然後她看著眾人。

翻動聊天記錄,沈莉的回複了一個“?”。

孟恬沒再發信息過來。

“我在外麵討論。”沈莉說,“她給我發了一條沒聲音的消息, 我以為她摁錯誤發了,就沒管。”

她低下頭, 表情複雜地沉默。

對應當時的時間,孟恬摔在地上, 發現自己動不了,鼻子出了很多血, 視網膜也出血了。她很艱難拿起手機, 頭暈目眩地找到了室友的微信。

衡南記得她的屏幕碎裂了。

那大概使手機有些失靈。

她慌亂中摁錯了語音, 打字框許久跳不出來, 她沒有反應過來, 一直在等,造成了前麵的空白。

最後的聲音,應該是她意識這是語音消息後,掙紮著發出的, 可惜之後她馬上休克了。

手機掉落在旁邊。

也許她中間醒來過,但是手機已經沒電自動關閉了。

一門之隔,無數腳步聲從走廊經過,甚至有阿姨的敲門和喊聲。

可是她睜著眼睛,說不出話,也動不了。

……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盛君殊深深地看著她,“但你和孟恬的課程表大部分重合,她兩天一節課都沒上過,你怎麼沒想過回來看一下她?”

盛君殊做了這麼多年大師兄,有些習慣幾乎鐫刻在骨子裡。

這種一個屋簷下還是陌生人的情況,在他看來幾乎荒謬。

“沒關係,有很多人問過我了。”沈莉直直站著,語調稍有些刻薄,看似刀槍不入,但她站在眾人目光下,莫名地略顯單薄。

“這麼說吧,我們倆的生活不重合。孟恬經常翹課,起不來就遲到早退。我每天第一個到教室,是坐在第一排最中央的那種人。”

“你坐第一排的時候,”她轉過來,鏡片反射了一點光,“你會每節課留心去看最後一排有沒有你的室友嗎?”

“……”

盛君殊的目光落在資料頁麵上,沈莉是貧困生,家庭條件很差,但她的成績很好。

她的保研不是封口費,而是名正言順的保研。

她也很要強。

即使當時她被孟恬的屍體嚇得跌坐在地,她接受了一個禮拜的心理輔導後,就不再去了,繼續在本校攻讀研究生的課程。

沈莉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舊手機上,她看見衡南將聊天記錄往上滑動。

最後一次聊天是5月22號,再前麵,就變成了前一年的12月份。

孟恬問她要班級群裡分享已過期文件,語氣親昵:“莉莉,我又忘記保存了~他們兩個都不回我,你可不可以再發我一下……”

沈莉也發給了她。

不過除了分享文件,沒有彆的多餘的話,孟恬也沒說謝謝。

這中間隔了小半年,她們倆甚至沒有一句對話。

“我們中間沒有發生矛盾。”沈莉譏誚地看著衡南,好似猜出來她想問什麼,“是一直都不熟。”

她停了停:“孟恬有抑鬱症。”

如驚雷炸響。

這個名詞是在近十年才變得越來越耳熟的。

標誌就是垚山解決的案子裡麵,與這三個字掛鉤的死亡突然間暴增。

一開始盛君殊不了解這是什麼死法。去做過功課以後,他覺得這其中有一些矛盾。

抑鬱症病人的死不是因為受到什麼冤屈,而是因為他們感受不到生活中的快樂,好比得了癌症難忍病痛一樣,活著對他們來說是種生理性的折磨。

抑鬱症病人不會變成怨靈。

因為當死亡都變成了向往和解脫,哪還來的不平之氣?

但凡真的能形成怨靈的,都不是因為單純的疾病困擾,夾雜著其他被忽視和隱藏的因果。

他用一種審視的目光,再度看向沈莉。

“她不是在我們寢室抑鬱症的。”沈莉冷笑,“她是一來就告訴老師同學她是抑鬱症了。所以……”

“沒有人可能暴力她。我們寢室,相處得相親相愛,甚至是小心翼翼。”

*

吃飯的時候,盛君殊一直在看孟恬的朋友圈。

她的黑色裙子把自己裸露的皮膚包裹得嚴嚴實實,像個信教徒,朋友圈倒是完全敞開的。

而且她很活躍,幾乎每天都會發布2-3條動態。

“這都是在乾什麼……”

他轉過手機給衡南看,燙金筆在黑紙上寫出幾行花體英文。

“練字。”衡南言簡意賅。

照片擺拍得很文藝,羽毛筆斜放,色調複古,還附著一大段英文文案,“你自己翻譯一下,我英語很差。”

她沉著臉地拆開筷子。

她英語是真的很差,高考英語都沒及格,四級到現在還沒過。

她現在明白了,她是一千年前的人嘛。逼古人學英語的人都該殺。

“沒讓你翻,這是莎士比亞的台詞。我讓你看看照片。”盛君殊無奈地勾了下嘴角,又看九宮格擺拍,“你說這是她寫的?”

盛君殊還以為是網上下載的。

“對啊。”衡南說,“照片上有她的水印。”

盛君殊果然在每張照片右下角看到了孟恬的姓名。

現在的小姑娘,上大學都在乾些什麼……

他越看越覺得疑非常詭異,充滿了他認識以外的東西。

“這個呢?”盛君殊又讓她看。

照片裡依然頗多裝飾,絲帶,鮮花,黑紅為基底,幾根金色的不知道什麼東西斜放著,色調暗沉。

“火漆。”衡南說,“在蠟燭上烤化,凝固以後封住信封。”

盛君殊微皺眉頭,稍有些迷惑。

“還有這個?”

“膠帶。”

“膠帶?”盛君殊看了一眼,他不信。照片上至少有五六十卷,花花綠綠的,粘什麼東西用得了這麼多?

“做手賬用的膠帶。”

“手賬?”他倒知道做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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