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緣(一)(2 / 2)

撞邪 白羽摘雕弓 8866 字 9個月前

盛君殊站在衡南背後,低頭,左手拿著梳子不熟練地順了兩下衡南的黑發,那把可憐的小梳子和他右手的大刀比起來簡直弱不禁風。

盛君殊梳順了頭發,在鏡子裡給了個安撫的眼神:“我開始了?”

衡南緩緩低眼,注視著他架在她肩膀上的牧棘刀:“等一下……它願意嗎?”

盛君殊納悶看了一眼刀:“它有什麼好不願意的。”

用了這麼多年,早就君心我心,人刀合一。

衡南突然想到,早些時候她捏著雙頭刀片給師兄刮胡子,現在師兄拿大砍刀給她剃頭,倒是扯平了。

她眼角下彎,嘴唇勾起,頭一低,頭發向上跑,飄在刀刃上,倏忽斷了幾根,絮絮落下來,盛君殊嚇出一身冷汗:“彆動。”

手指又向上捏幾寸,衡南的頭發黑亮而柔軟:“這麼多?”

“再往上點。”

“這樣?”

“差不多。”他從鏡子裡瞥見衡南在玩手,因為他拽著,她的頭微微後仰,眼角勾著,隻露出一線淺淺的眼尾,睨過來,竟因敷衍而染上幾分媚意。

她十七歲前留的是及腰的長發,自拍照上,未染燙的長發像盤踞的妖絲,蔓延至身體各處。

“以後都剪這麼短?”他的聲音落在她發頂,能感覺到與她脊背相貼的胸腔,隨聲音顫動。

未關緊的水龍頭,“滴答”在池壁落下一滴水。

“男人是不是都有長發情結?”她幽幽發問,“師兄喜歡長的,我就留長。”

盛君殊抬頭看向鏡子,衡南下巴揚起,正似笑非笑看著他。

又在拿他玩笑。

盛君殊手腕輕輕一抖,捏住的幾寸黑發已經齊齊削斷,落在他手裡的短得像貓毛,被他小心捏著,放進垃圾桶裡。

再抬手簌簌數下,切得比理發店還齊。盛君殊收刀,嚴肅地摸了一下她腦殼:“剪短點好打架。”

衡南哼了一聲。

年底人情往來暴增,盛君殊收了一大把商場金卡,西餐廳金卡,影院金卡。

衡南不喜歡逛商場,這一點早在星港他就知道。他打電話問張經理,能不能把這些卡都換成酒店金卡,張經理很為難。

“這樣吧董事長。”張經理說,“我不收商場的卡了,給太太換成度假酒店和高級SPA。”

酒店倒沒有異議,盛君殊搜索了一下什麼是高級SPA,得知要脫衣服被按摩師摸來摸去,斷然拒絕。

最後他們一起看了場電影。

為這場電影,衡南化了五十分鐘的妝,在盛君殊看來,跟她沒化也差不了多少。

“師兄,這個色號好看嗎?”她撐著桌子把臉向前一送。

紅色的,好看。盛君殊點點頭。

過了一會兒,衡南又出來了:“這個呢?”

盛君殊盯著她飽滿的唇研究了一會兒,完了,看不出跟剛才那個有什麼區彆,額頭上滲出了一層細汗。

他挺直身子,又盯著看了一會兒,為了避免衡南覺得他敷衍,他斟酌了一會兒,鎮定道:“……這個好一些,顏色更純粹。”

“嗬。”衡南按在桌子上,冷笑,“我根本就沒換口紅。純粹嗎,師兄?”

“……”

一出門,盛君殊才感知到這精心裝扮的威力。

衡南踩了高蹺,一路上總有人魂不守舍地頻頻回望。關鍵是她都已經挽著他的手臂了,那些男人的眼睛還是肆無忌憚地徘徊在她臉上。

盛君殊回頭,幸好,衡南的羽絨服長及小腿,緋色長裙過膝,絲絨襪,小皮鞋,包裹得嚴嚴實實。

“那邊幾個人你認識嗎。”

“不認識,你看錯了。”衡南目不斜視地走路。

盛君殊覺得自己觀察力受到了侮辱,垂睫低頭:“左邊第三個,右邊第二個。”

“是嗎?”衡南隻是抬了抬眼皮,隨便彆了下頭發,“也就是五十分鐘的妝的正常水平吧。”

“……”盛君殊直接提著她去了放映廳。

衡南選了一個進口恐怖片,影院裡爆滿,都是二連座,音效一響,大熒幕上青色調的女鬼咯吱咯吱地攀爬而出,發出“呃啊”的聲音。

四周的座椅一陣抖動,女生們撲進男朋友懷裡瑟瑟發抖,兩個天師麵無表情地坐在中間。

盛君殊放鬆地向後靠,單手搭在衡南背後的椅背,衡南無趣地看著屏幕,慢慢往嘴裡塞了一顆爆米花。

盛君殊覺得這個片子有點……有點失真,畢竟很少有怨靈會這麼爬的。

他關懷地看了師妹一眼,熒幕在衡南冷漠的臉上投映了一片閃亮的青。

正看著,忽然感覺到一隻小手在他膝蓋上方蜿蜒爬行,低頭一看,瞬間麵部充血,環顧四周,幸好這裡燈光昏暗,沒人看見,一把按住衡南的手:“……衡南。”

恰好又是一個高能鏡頭,四周的尖叫聲將他的聲音完全蓋過。

衡南懷裡抱著巨大爆米花桶,盯著熒幕,表麵上看電影很認真,僅眼底流露了一點惡劣的笑。

她自小生在女人窩,把男人當敵人,也作獵物,僅靠一雙靈巧的手撩動情緒,是小孩子的必修課。印三娘管這個叫“手技”。雖然她很惡心這項技能,但不得不說,拿來惡作劇還是挺好用的。

相比之下,從小根正苗紅的盛君殊哪經過這個?

驚詫慌亂中,沒三兩下,他就神情淩亂地直接站起來,邁腿往洗手間去,沒能走成,師妹伸出一隻白生生的手臂,勾住他西褲口袋不放。

他就像是被鐵絲纏住毛衣一般,低頭拆解了半天,後頭傳來一陣敲座椅和抱怨:“坐不坐呀,擋人了。”

“就是啊,站半天了。”

“……”那幾個聲音一響,男男女女幾張臉孔朝他一看,盛君殊仿佛頭頂一個驚雷,瞬間坐了回去。

他僵直地坐了一會兒,窸窸窣窣地把西裝外套脫下來,蓋在了腿上,又把衡南的爆米花搶了過去,抱在懷裡。

側頭一看,師妹雙眼睜圓,肩膀抖動,正在光影中努力地憋笑。

直到她收了條信息,笑容消散。

消息是黎沅發的。

第一條:南南,老娘成年了!!!

第二條:我們終於那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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