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無二無彆
文/沐清雨
肖子校都意外自己會把餘之遇的小習慣記得那麼清楚。
在這個月光獨好的晚上,他在千裡之外的臨水,望向繁星滿天的夜空,記憶不知不覺又被帶回兩人初遇那晚——
她喝了很多酒。起初,肖子校還攔還勸,可她那張叭叭的小嘴,總能找到狡辯的理由。
比如:“來這不喝酒,你還能撩妹,我能乾什麼呀?”她枕著胳膊,歪著小腦袋看他:“好像隻能尋個全場最好看的小哥哥一起……喝酒了。”
全場最好看的小哥哥?他?肖子校自認不是重外在的人,依然受用。
他漫不經心地笑了下,借著酒意逗她:“是我好看,還是你前男友好看?”
餘之遇連思考都不用,脫口而出,“那你肯定沒他好看啊。”
肖子校的小心眼便上來了,眼神微有點冷。
餘之遇卻自顧自地說:“可再好看也不是我的了。一切不屬於我的東西,我都不喜歡。所以,你要是我男朋友,你就是天下無敵最好看。有了你,多看彆人一眼算我輸!”
口齒如此伶俐,肖子校一度懷疑她裝醉。而以一個愛屋及烏,情人眼裡出西施的觀點,表達自己的愛情觀,又不禁令他欣賞。
肖子校覺得小姑娘挺有個性的,他開始和她閒聊:“你幾歲了?這裡未成年人禁入,你是怎麼偷溜進來的?”
“我是成年人!”餘之遇急了,她又掏出了小錢包,把身份證拍在桌案上,用手指戳出生日期一欄:“看你的樣子也是挺厲害的,數學應該沒問題,算一下,我多大了。”
肖子校憑自己過目不忘的本事,在很短的時間裡,記住了她身份證上所體現的全部信息。
年少時總喜歡扮成熟,深怕彆人嫌棄自己小。餘之遇也不例外,她說:“來,我們聊點成年人的話題。”明顯在裝大。
那種少兒不宜的話題,君子肖子校沒法接茬。
餘之遇眯眼想了想,就在肖子校以為她是要講葷段子時,她突然問:“你用的哪種剃須刀?”
肖子校沒繃住,偏頭笑起來,末了曲指敲了她額頭一下,無奈又縱容的神情像是在說她調皮。
餘之遇見他笑了,眉眼也彎了起來,她朝肖子校舉杯:“有趣的單身,也是好風景。失戀的我們組隊一起看彆人秀恩愛吧。”
或許是認同她的話,也可能是酒精發揮了作用,肖子校感覺心情似乎好了些。他端起杯子,和她碰了碰,一飲而儘。
後來,便不攔著她喝酒了。既然同是失意人,遇見了,就一起醉一場吧。
可肖子校的酒量是天生的,他越喝越清醒。以至於時隔五年,那一晚的每一帖畫麵,甚至,小酒鬼餘之遇的每一個表情,都像是刻進了他腦子裡,揮之不去。
尤其她還在抓住他手時說:“我都想好了,今晚碰見誰,便是誰。一輩子,都不變。”
一輩子那麼長,不是一句話就能定論。她那麼年輕,一輩子不變代表了什麼,也未必真的懂。肖子校隻當是醉話。
直到酒吧打烊,他不知該把她送去哪裡,又無法將一個連路都走不穩的小姑娘扔在大街上,等把她帶去附近的酒店安頓,她倚在他懷裡,再次提及了一個成年人的話題:“哥哥,一起睡一覺啊。”
那醉意深濃的眼,那低低地邀請,比喝下的酒,比那時的夜,更醉人。
肖子校才懂了她所說的“今晚碰見誰便是誰”的意思。她其實是打定了主意,借酒壯膽,用自己祭獻未能修成正果的初戀。
什麼尋求他的保護,她分明是挑了個臉最好看的自己留用。
是有多傷心,才會動這樣瘋狂的念頭?
所以,自中醫大重逢後,肖子校從她偶爾的一瞥中,也能讀懂她對他的……饞。
傻是傻了點,審美倒是不賴,而且,也算專一。無論醒著,還是醉了。
肖子校坐在升旗台的台階上,回想當年那個少女,把自己全部的委屈和心酸都宣泄在酒裡,逼自己放下。
他揉了揉草藥的腦袋,看似在問狗子,實則自言自語:“我知道她很乖了,才不希望她醉了後再記起,那一晚,自己哭的樣子有多狼狽。”
才在她問“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時,壓下了告訴她的衝動。
如果你和我一樣,以那夜為起點放下了過去,何必再提?
肖子校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否則怎麼最近特彆愛回憶?他似是歎了口氣:“我知道現在還管不得她,可不管,萬一她再招惹上彆人……被拐跑了怎麼辦?”
原本乖乖趴在旁邊的草藥在這時突然站了起來,向他身後汪了一聲。
肖子校知道有人來了,而憑草藥的反應他判斷出來,來人不是喜樹。
當腳步聲漸近,他站起來,回身就看見睡裙外裹著風衣的林久琳,手上還拿了件……他的外套,眉心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