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無二無彆
文/沐清雨
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回想當年餘之遇為獲取材料所冒的險, 校謹行邊停了車往廣安大廈奔, 邊語速極快地對肖子校說:“現在阻止中新與百創簽約,中新才能不被卷入藥品質量事件。否則, 餘之遇將第二次麵臨曝光中新內幕的危機。中新不可能放過她!”
其實, 校謹行並非真心並購百創。
即便餘之遇沒有掌握確鑿的證據證明百創那款代理感冒藥存在致死的嚴重問題, 但有問題是沒跑了。他那麼精明謹慎的人,怎麼可能拿萬陽的聲譽和幾十億資金冒險?
校謹行的目標是——中新醫藥。
原本, 萬陽與中新主營方向不同,一中一西各占醫藥領域的半壁江山,屬分庭抗禮之勢。
若萬陽兼並百創,百創所占的西醫藥與國外代理藥的市場份額將全部歸於萬陽。如此一來, 萬陽的生產經營規模會擴大, 企業競爭力會大大增強,勢必會打破與中新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的格局。
故而, 萬陽並購百創,對中新而言是莫大的威脅。
同業本就相仇, 加之中新還匿名舉報過萬陽, 老陸頭自然不希望萬陽一步登天, 壟斷市場。於是, 將百創收入囊中, 阻止萬陽進入西醫藥領域, 是中新的自保之策。而鑒於校謹行的高調和積極, 中新有些操之過急了, 近而忽略了百創潛在的危機。
校謹行要的,就是中新被百創拖累。
他曾說:“我是個商人,不是慈善家。”不是玩笑話。
他雖不情願,也會聽從肖太後的安排去赴相親局。他是兒子,無傷大雅的父母之意,他樂於成全。
他雖無過錯,在發現自稱單身的林久琳是有男朋友,那個人又是肖子校時,自責了五年。他是兄長,從小話不多,卻總在他調皮搗蛋搞壞外公實驗時挺身護他的弟弟,是比父母更親的人。
彆家的大人總會問孩子,最喜歡爸爸還是媽媽。校家夫婦從不。校明理從小灌輸兩個兒子的思想是:“你們要彼此扶持,相比我和媽媽,你們才是能夠真正相處一輩子的人。即便有了妻子,兄弟依然是兄弟,是比父母陪你更久的人。”
在校謹行心裡,最重視的莫過於父母和弟弟,然後便是由爺爺創建的萬陽。
中新的老陸頭和那位商女士卻欺他年輕,借由報道事故給他使絆子。校謹行接管萬陽五年,一直順風順水,還沒有人讓他栽跟頭。停產整頓半個月……他嘴上說損失的幾千萬隻當是營銷了,可損失何止幾千萬?他不過是安撫餘之遇罷了。
中新匿名舉報萬陽,欲借他之手毀了餘之遇那一筆,校謹行記下了。
我不是什麼善類,招惹我前先做好準備。是總裁光環下,真實的校謹行。
至於餘之遇要查的藥品質量問題,校謹行做好了保護她的準備。他都和許東律私下商量好了,稿子最終匿名發表,算是大陽網對自己記者的保護。
餘之遇不是貪圖虛名的人,她暗訪此事,為的是確保消費者用藥安全,不會介意報道是否署她的名。許東律又是她師父,她會聽勸的,況且還有肖子校。總之,校謹行在引中新入局的同時,已經為她安排好了退路,不準備讓她麵對百創,或是中新。
獨獨沒想到,餘之遇會在這個時候出了意外。
校謹行不敢想,當中新反應過來被他擺了一道,再知道餘之遇手裡又有了足以置他們於死地的材料,會如何對待受困的餘之遇。
記憶回爐,校謹行想起來當年在酒店初次遇見餘之遇那次。
那晚,他和朋友吃喝玩樂消遣完懶得回家,便在酒店樓上開了間房。正當他拿著門卡刷開房門時,身後有急促的腳步聲逼近,他不及回頭,有人推著他後背跟他進了門。
如果不是他聞到一股女孩子才有的馨香,恐怕會以為自己被挾持了。
校謹行酒醒了大半,他回頭看向背靠在門上,大口喘氣的女孩子,眉心皺起。
外麵走廊傳來說話聲,有人問:“跑哪去了?怎麼沒了?”
校謹行下意識往門口走了一步,一副要看看外麵是什麼情況的姿態。
女孩子立即朝她撲過來,一把抓住他手臂,一手做著噤聲的手勢,示意他彆開門,彆出聲。
外門另一道男聲在這時說:“應該是往樓下跑了,追。”
直到外麵恢複了安靜,校謹行動了動被她抓住的手臂,說:“行了,鬆手吧。”
女孩子受驚似地鬆開了手,後退一步,以清甜的嗓音迭聲說:“對不對對不起,我這就離開,馬上消失。”然後朝他一鞠躬:“嚇到您了,晚安。”轉身時太急頭撞到門上,磕得“哎呦”一聲。
校謹行因她的憨態失笑,在她垂著腦袋準備開門時說:“萬一他們沒走,躲在外麵守株待兔,你這一出去,可就是自投羅網了。”
她立即縮回了手,皺著眉毛掙紮了幾秒,轉身看向他時磕絆道:“那……要不,我再打擾您幾分鐘?”
校謹行挑了挑眉,帶著點咄咄逼人的味道問:“幾分鐘?”
女孩子撓了撓鬢角,試探著說:“十幾……二十分鐘?或者,先生您要是不覺得被擾擾的話,再多幾個十幾二十分鐘,可能會更安全。”
校謹行第一次遇見這種有點漂亮,有點聰明,又有點賴皮的女生。他握拳抵了抵唇,壓下唇邊笑意:“我要是覺得被擾擾了呢?”
女孩子沉默了,緊皺的眉心似是在權衡利弊,幾秒後說:“我保證不發出聲音,你當我不存在就行。反正,”她注視著比自己高出一頭多的他,“反正我又不可能騷擾你,你沒危險的。”說完緊緊閉上了嘴巴,眨著大眼睛看著他。
校謹行細細地流連她精致的五官,對這個眉宇之間透著青澀和倔強的女孩子生出幾分興趣,他走到沙發前坐下:“總得讓我知道你叫什麼吧?”
女孩子站在門口沒動,說:“我叫餘之遇。”
“剩餘的餘,知己之遇的之遇。”
“我爸爸說,他和我媽媽是“知己之遇”,希望日後我也能遇到那個懂我,寵我的人。”
是五年前餘之遇對自己名字的注解。
校謹行點了點頭,指指對麵的單座沙發:“來,聊會天兒。”
似乎是意識到與陌生男子共處一室也是很危險的事。餘之遇站在門口不動:“我不累,站著聊就行。”
見她一副隨時準備開門跑路的樣子,校謹行笑了。然後,他們就一個坐在沙發上,一個站在門邊,保持著安全距離聊了起來。
餘之遇聰明不假,卻涉事未深,三言兩語便被套了話。校謹行很快知道她是在調查中新集團新藥研發的事。
他看著麵前嬌嬌柔柔的小女生,“你還是學生吧,不好好上學,搞什麼暗訪?不是,你剛才說你跟蹤誰來的這?你還冒充服務員進了人家房間?”他神色微凝,半真半假地說:“人不大,膽不小。萬一被抓住,滅你口信不信?”
“沒那麼嚴重吧?”餘之遇顯然並不清楚事情的嚴重性,“我是無意間聽到他們說新藥研發成功不了了,但要對外界放利好消息,我隻是想揭穿他們的謊言而已。”
“而已?”校謹行因她的無知無畏氣笑:“你知道一個利好消息值多少錢嗎?對於一家上市企業而言,股票可能會瞬間漲停,七個漲停板就翻倍!”他嘶一聲:“我跟你說這些乾什麼。餘之遇我告訴你,你趕緊收手,這件事太大了,不是你一個小姑娘能管得了的。”
話落,校謹行抬腕看了下時間:“走,我送你回家。”
她絲毫沒有危機感,笑眯眯地說:“不用了,我給我男朋友發信息了,他來接我。”
校謹行因她的傻笑而無語,隨後不顧她的推辭堅持送她到樓下,出電梯時說:“不會讓你男朋友誤會的,我看著他接你走。”
被看穿小心思的餘之遇又彎著眼睛笑起來,用小下巴點了下大堂服務台的方向:“那個高高帥帥的就是我男朋友。”末了說了聲:“謝謝你了大叔,再見。”高高興興跑向男朋友了。
……大叔?二十七歲的校謹行:“……”小姑娘長得挺好的看,可惜眼睛不太好。
之後回樓上洗完澡躺到床上,校謹行恍然想起來,那個來接餘之遇的大男孩不是中新集團的太子爺……陸沉嗎?!
他猛地坐起,自言自語道:“你個傻丫頭到底知不知道男朋友的身家背景啊。”
回憶在校謹行乘電梯來到百創高管辦公區為止,他不顧前台人員的阻止,往此前來過幾次,百創老總接待他的貴賓室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