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無二無彆
文/沐清雨
餘之遇失眠到很晚。
如果說祁南空降大陽網的這段時間裡她還隱隱抱有一絲期待, 以為隨著兩人的共事, 能找回昔日的默契,閨蜜依舊是閨蜜,那在祁南說扶持她培養為自己人時, 餘之遇沒有任何奢望了。
在祁南眼裡,她隻是個供她迅速坐穩總編之位的工具。
或許說工具都抬舉自己了。祁南一句話,結束了她被延長的考察期, 拆分采訪部升她為部長, 足見她在總部領導那邊的份量比許東律都重, 哪裡需要誰輔助?
祁南分明是要借此讓大陽網的所有人知道, 餘之遇是她的心腹,將所有人對她的不滿,轉嫁到餘之遇身上,讓餘之遇成為眾矢之的。
若餘之遇不夠聰明,或許還要感激她的提攜。
若餘之遇像從前的夏靜那樣不惜手段要上位,勢必要牢牢抓住這次機會。
若……餘之遇已經無意再去猜想自己在祁南心中是怎樣一個人了。
至於訂婚,請柬上沒有男主角的名字。
一份奇怪的邀請, 像是藏著一個驚天秘密。
餘之遇卻無意探知。
她已經打好了辭職報告, 準備等祁南訂完婚便提交。
這事餘之遇沒和肖子校商量,也特彆交代了葉上珠,讓她彆和喜樹說自己突然被升職的事, 她想等肖子校從臨水回來當麵和他說, 她相信, 對於自己的決定, 肖子校會充分尊重。他會幫她分析利弊,會像許東律那樣指導點撥她,唯獨不會乾涉她的抉擇。
當晚兩人視頻時,餘之遇其實也想任性一把,讓肖子校趕回來,陪她出席訂婚宴,話都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如果她和祁南還是好朋友,好閨蜜,她不至於今天才知道她要訂婚,為表重視,也必然要帶男朋友一同出席。可現在……算了,不是多重要的人,她自己都不想去,何必讓他特意改行程。
一輛大G都讓祁南不舒服了,她再帶肖子校去,指不定又被曲解成炫耀。
肖子校是餘之遇在意的人,她不想以他為武器。
餘之遇又想起許東律,覺得那天給他踐行,他忽然提及過往,是在提示她,應該和肖子校報備陸沉的事。
不是沒想過報備。一方麵沒有恰當的機會,最主要的是,餘之遇有些難以啟齒。儘管她當著校謹行的麵說不怕肖子校知道,可陸沉於她,終究與肖子校和林久琳的感情不一樣。
那是她的青春,她不願否定。肖子校應該也不願聽她說,曾經的自己,如何認真地喜歡過另一個男孩。所以,餘之遇難免抱了絲僥幸心裡,希望關於那一段過去,就此過去。
祁南的回國似乎給她提了個醒,有些離開隻是暫時,當分離的時間越來越長,當你以為今生不會再見,或許距離重逢是越來越近的。
那就……等他回來一並告訴他吧。看在她主動坦白的份上,他應該會從寬處理,即便會不高興,也應該不難哄。
如此一想,忽然就想聽聽肖子校的聲音,可此時已淩晨兩點,餘之遇不想打擾他休息,隻編輯了條信息發過去,告訴他:【想你了。】想著等天亮後他醒來看到,一定會開心。
沒想到肖子校竟打來了電話。他應該是被信息提示音吵醒的,聲音有些慵懶低啞,問她:“哪最想?”
餘之遇微笑而不自知,“你想我哪最想就是哪。”
他笑了,低沉的笑聲透出愉悅:“怎麼還沒睡,道晚安是騙我的?要是你總這麼不乖,下次出差彆怪我把你掛在褲腰上。”
未免他擔心,餘之遇撒了個小謊:“睡一覺了,渴醒了,起來喝水。”
肖子校倒沒懷疑。
話筒那端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像是他下床的動靜,餘之遇聽見他說:“胃不好,不要喝涼的,忍幾分鐘,燒點熱水。”
餘之遇撒嬌:“下次你給我燒。”
肖子校答應下來:“好,我燒。”
餘之遇躺在沙發上,看著被風吹起的窗紗:“有點睡不著了。”
肖子校哄她:“給你講個睡前故事?”
餘之遇扯過毯子蓋在身上:“好啊。”
肖子校把窗簾拉開,站在桌案前,不急不徐地開口:“從前有個小公主,她喜歡上一個小木匠。小木匠為小公主打造梳妝台時,小公主就托腮看著他,眼裡都是小星星。”
“等小木匠把梳妝台做完了,小公主舍不得他走,就說,可以讓梳妝台有一顆粉紅色的心嗎?我還想要一個雙層的首飾盒。還有還有,你可以給我做一個木頭的小兔子嗎?”
“小木匠於是給小公主做了小兔子,又做了漂亮的首飾盒。小公主問他,你還沒有給我做粉紅色的心呢。小木匠說:我的心已經給你了,你還要什麼心呢?小公主不解,你什麼時候把心給我了。小木匠說:你給我星星的時候。”
餘之遇昏昏欲睡,她似囈語般輕聲呢喃:“可惜我不是小公主,給不了你星星。”
肖子校看著窗外的夜色,溫柔地說:“你是我的小太陽,有你時,我圍著你轉,無你時,我孤獨自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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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餘之遇遲到了。她到公司時,晨會已結束。
夏靜見她來了,沒打內線找她,也沒讓彆人喊她,直接尋到她辦公室來,語氣平常地問:“有空嗎,聊兩句?”
餘之遇示意她坐。
夏靜也沒繞圈子,開門見山地問:“你和那位祁總是大學同學?”
餘之遇看向她:“你怎麼知道?”
夏靜沒急著解釋,隻說:“你的這位老同學,似乎不懷好意。”
餘之遇勾了下唇,以玩笑的口吻說:“夏部長有何高見?”
夏靜挑了下眉:“算不上高見,就是昨晚睡不著查了下我們新總編的履曆,發現你們畢業於同一所大學,覺得事有蹊蹺。”她看著餘之遇,笑問:“你怎麼得罪人家了,讓人家拿我當槍使?”
看吧,並不是自己多心,連身為局外人的夏靜都想到了她被升職的處境。
餘之遇按了按太陽穴:“我要是說不知道,你信嗎?”
夏靜蹙眉看了她幾秒,像在印證她話的真假,末了問:“真不知道?”
餘之遇苦笑:“真不知道。”
夏靜建議:“那就搞清楚原因再走。”
餘之遇眼底有意外,她看著夏靜,沒說話。
夏靜知道自己猜中了,她說:“許總回了總部,你留下和昔日的老同學鬥法,輸與贏,意義都不大。事情一旦鬨開,對身在總部的許總也不好。你們師徒向來彼此維護,你必然不想給初居高位的他添亂。再說了,我認識的餘之遇本來也不屑於部長之位,又是在這種情況之下晉升,我想不出你繼續留下的理由。”
沒錯,她既不想和祁南鬥法,更覺在這種情況下晉升,是祁南對她的羞辱。她不會接受那一紙任命。
餘之遇莞爾,坦言:“沒想到你會來和我說這些。我以為,今天見麵,又要回到從前劍拔弩張的狀態,走進辦公室前我甚至做好了你會諷刺我幾句的準備。”
“餘之遇,你太小看我了。從我當上部長,你是在伺機拉我下馬,還是真的既往不咎,我還是分得出來的。”夏靜收斂了笑意,神色認真:“是我害得你被延長了升高級記者的考察期,這次算還你。”
餘之遇佯裝不懂:“怎麼還,你什麼都沒做啊?”
夏靜嘖了聲:“我沒上當,沒被彆人當槍使和你對著乾,還來給你打氣,這叫什麼都沒做?”
餘之遇失笑。
夏靜也笑,她在走出辦公室前說:“我希望你能留下。你真走了,那位祁總指不定再找來個什麼貨色的心腹,到那時候,我的處境未必有你現在好。”
餘之遇絲毫不懷疑她的話是出自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