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餘之遇怔住,抬頭看他。
“難不成你要自己回去,把我扔下?”肖子校貼了她額頭一下,說:“異地不行。”
可他哪裡像她,說走便能走的。餘之遇伸手抱住他腰,像是馬上就要麵臨異地似的,已經舍不得了。
肖子校摸摸她頭發:“這事不難解決,無非是伯父搬來,還是我們搬過去的問題。總之,他就你這麼一個女兒,晚年不能讓他自己。”
得知餘母去世,餘父是一個人在家鄉時,肖子校便考慮過這個問題。儘管他並沒有和餘之遇討論過,在肖瑾瑜見過餘之遇後,他已和父母表過態,說婚後是要和餘父一起生活的。
校明理和肖瑾瑜都是明理的人,對此並沒有任何的意見。當然,搬去餘之遇的家鄉這事本不在肖子校計劃之內,但如果餘校長有自己的堅持,他是不介意的,至於工作方麵,肖子校有自信能夠處理好,所以,他自然不會讓餘之遇有這方麵的憂慮。
餘之遇有些措手不及。在她心裡,餘校長還是小時候能把她扛在肩頭的超人爸爸,她從來沒有想過,老餘已經老了。她把臉埋在肖子校胸口,嗚咽:“我還沒有準備好,他怎麼就老了。”
肖子校抱她更緊,低聲安慰:“彆怕,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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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的夜班醫生來看餘校長,確認患者一切如常,和肖子校聊了幾句後離開。
喜樹把晚飯送來,肖子校哄著餘之遇吃了些,之後他說:“今天在飛機上給伯父做急救的人是陸沉。”
當肖子校隨醫護人員上機接人,見到陸沉的一瞬,他的意外不比餘之遇少。
陸沉更沒想到自己救的人是餘之遇的父親。他是學西醫藥的,隻懂基本的急救常識,見肖子校號脈施針,立即退開,以免影響施救。
隨後,餘父被送上了救護車,陸沉放心不下想跟,又顧及肖子校在場。遲疑間,後者抬頭看過來,說:“要是不趕時間的話,一起吧。”
陸沉才上了車。
路上,肖子校始終關注著餘校長的脈象,儘管有儀器監測著,他的三指一直沒離開過老餘手腕,陸沉忍不住問:“聽說你還學了中醫學?”
肖子校心想聽誰說,嘴上答:“從小和我外公學了些。”
陸沉看了看閉著眼睛的餘校長,問:“你和……你們要結婚了嗎?”
肖子校抬眸看他幾秒,說:“我還沒求婚。”
陸沉移開了視線。
他不說話,肖子校也沒彆的話了。
到醫院後,餘校長做過相關檢查,確定沒有生命危險,陸沉悄無聲息地走了。
肖子校追到醫院門口,對他說謝。
陸沉沉默幾秒,接受了,最後說:“不用告訴她。”
儘管他隻是出差返程恰好碰到,肖子校也不可能不對餘之遇說,見餘之遇聽完沒說話,他手在她肩膀上捏了下:“記得謝謝他。”
這是允許她和陸沉聯係的意思。然而,餘之遇說:“你謝就代表我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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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校長在肖子校回家去給餘之遇取換洗衣服時醒了。
餘之遇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淚瞬間湧了出來,她握著餘校長的手,哭的稀裡嘩啦。
餘校長半年沒見女兒了,一見麵卻是在醫院,也難免有些傷感,但為了哄女兒,他壓下了眼中的酸澀之意,逗她說:“哭得這麼傷心,爸爸都以為自己得了絕症。”
餘之遇哽咽著輕責:“你不要胡說。”
餘校長笑了,他環視了下病房:“子校呢?”先前他神誌清楚,已和肖子校見過,還說過話。
“他回去取洗漱用品了,一會回來。”餘之遇按照肖子校的囑咐給他喂了點水,數落道:“自己都沒有一點感覺的嗎?生病了也不說,想讓我擔心死啊?”
被女兒訓誡的餘校長並不生氣,態度很好地認錯:“最近確實有點氣短,我以為是累著了,沒當回事,想著到了南城,你也要押著我去體檢,就沒提前彙報,是爸爸不對。”他輕歎了口氣:“才到就給你們添麻煩了。”
餘之遇反駁道:“什麼麻煩啊,我小時候生病,你帶我看醫院,照顧我覺得麻煩了嗎?”
餘校長故意說:“可是麻煩得不行,都上不了班,還被扣工資。”
餘之遇笑著輕拍了他手一下,“你少說話吧,在做心臟監測呢。”
說話當然是不影響監測的,餘校長明知道她是唬人的,說:“那我繼續睡覺吧。”
“不是剛醒嘛。”餘之遇把湯端過來,“先喝點湯補·充·下·體力,和我說會話再睡。”
“不是讓我少說話?”
“我還讓你不生病呢,你也沒聽呀。”
“我也不想生病,是身體不聽話,和你一樣。”
“我怎麼不聽話了?”
肖子校回來時,就聽父女倆你一言我一語地聊天,他勾唇笑。
當晚兩人留下陪護。
病房是套間,裡間除了患者的病床,還有一張三人座沙發,外間也有兩張病床。為了觀察餘校長的情況,也為了讓準嶽父放心,肖子校決定留在裡間,在沙發上將就一晚。
餘校長自知趕不動他們,倒也沒多說,隻和肖子校聊了會兒天。誰也沒想到第一次見麵會是這樣的情況,卻在無形中有了可聊的話題,生疏感沒那麼強烈。而到了這個時候,餘之遇方意識到,相比自己這個粗心的女兒,肖子校照顧起父親來不僅更為方便,也更加細心。
她坐在沙發上看著外麵,耳邊是兩個男人的說話聲,有種時光靜止地錯覺。
餘之遇認床,加之父親住院,自然睡不著,肖子校確認餘校長睡了,出去陪了她會兒。結果他才回來躺下沒多久,她又摸著黑過來看餘校長。
肖子校把她抱回去,摟著她躺下,溫柔地哄著。
餘之遇都要睡著了,忽然想起來餘校長的話,說:“老餘剛剛提醒我,說他住院的事讓你不要和家裡說,他覺得夠麻煩你了,不想再驚動你父母。”
原來她怕麻煩人的性格也是遺傳。肖子校給她拉了拉被子,說:“知道了。”
等她睡熟,肖子校悄悄起身回了裡間,才在沙發上坐下便聽餘校長低聲解釋道:“丫頭認床,換了地方睡不踏實。”
肖子校不確定餘校長是被他擾醒了,還是為了讓他們早點休息先前在裝睡,他說:“門我沒關,她要是再醒,我們能聽見。”巧妙地避開了餘之遇認床的問題,免得露底。
餘校長卻不是試探,他低聲說:“她從小調皮,我罵過她打過她,卻從沒要求她改正。女孩子有先天的弱勢,無論是在體力方麵,還是在愛情和職場裡。我希望她厲害一點,哪怕不是每次都占理,至少彆被欺負了去。我會一點點變老,不能陪她一輩子,到時候,她才好保護自己。”
肖子校沒馬上接話,靜靜地聽。
黑暗中,餘校長繼續:“她愛吃甜食,尤其怕酸,會對花粉過敏,吃菠蘿也過敏,愛吃牛肉、海鮮,不喜吃魚,怕刺,愛睡懶覺,有起床氣,嘴硬,心特彆軟……”
肖子校在這時站起來,走到餘校長病床前,坐在椅子裡,說:“如果她的這些喜惡要由您來告訴我,您還放心把她交給我嗎?”
老餘沉默。
肖子校深呼了口氣,語氣溫和平緩:“她很堅強,也足夠獨立,成為了你期待的那種厲害的姑娘。但要是有您,有我一起作為後盾,她是不是會更有底氣?伯父,相比您對我的交代和托付,您健康長壽,陪她久一點,再久一點,才是對她最好的照顧。”
話至此,他握住餘校長的手:“夫愛與父愛不同,您給予她的,無論我怎樣努力,都無法企及。所以,您彆交代我,您要監督我,監督的越久,她越幸福。”
突然的生病讓老餘意識到自己老了,他不禁想,萬一今天他沒脫險,這輩子和餘之遇的父女之緣就到此為止了。他忽然有些害怕,怕檢查出來的結果不好,確實是有交托之意。
卻沒想到肖子校一下便聽出來,還說了這樣一番不華麗,卻讓他安心的話。他輕輕回握住肖子校的手……和他年輕時一樣,寬厚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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