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當初在大眾報的編輯部稍稍看了點這個故事之後,就忍不住一直惦記著……偏偏大眾報編輯部的人不給他看。
正因為這樣,昨天他看到穆瓊,才會格外激動,死纏著穆瓊讓穆瓊給他稿子。
不過,他昨天並沒有拿到稿子,倒是今天在大眾報上麵看到了這部。
傅懷安從頭到尾看了好幾遍,依舊心潮澎湃。
他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江振國……他也想出國,也想乾出一番事業來,他相信自己要是有這樣的機會,一定不會比他的幾個哥哥差。
這麼想著,一節課又被傅懷安混過去了。
一下課,傅懷安就往外衝去,衝地比誰都快。
到了院子裡,他還開始往校外張望個不停。
他昨天回家晚了,又被他哥餓了一頓,不過隻要想到今天穆瓊會送《留學》後麵的稿子來,他就覺得那都是值得的。
不就是餓肚子嗎?江振國在船上的時候,買不起船上昂貴的食物,不照樣餓肚子?
江振國說了,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將餓其體膚,勞其筋骨,空乏其身!
“懷哥,你等等。”傅懷安的小弟跟著跑了出來:“懷哥,你說的那個《留學》真好看,我以後一定也要出國留學。”
“好,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傅懷安道。
“懷哥,我現在特彆想看後麵的,但報紙上要隔兩天才登……懷哥,穆瓊真的會把後麵的稿子拿來嗎?”
“一定會的。”傅懷安拍著胸脯道:“不過我們自己看看就行了,可不能讓彆人看。”
“懷哥你放心,到時候誰泄露出去,我們就把他踢出我們青虎幫,再狠狠教訓他一頓!”那人道。
傅懷安讚同地點頭。
而這時,學校裡看門的老頭喊起來:“傅懷安,有你東西。”
有自己的東西?傅懷安激動不已,立刻跑了過去:“東西呢?”
看門的老頭拿出一個報紙包給傅懷安。
那報紙包外麵的報紙是申報,傅懷安接過,問:“是誰給我的?”
“是個跟你一般大的少年。”
跟自己一般大的?一定就是穆瓊!傅懷安心裡高興得很,飛快地拆開了手上的報紙包。
他以為報紙裡麵,會是他想要的稿子,可事實上……
“兩毛錢?”傅懷安拆開包了好幾層的報紙,竟然隻從中間找到兩毛錢。
“他是什麼意思?他為什麼不給我稿子,給我兩毛錢?”傅懷安滿臉疑惑。
“懷哥,昨天我們坐電車的錢是你出的……”傅懷安身邊的人道,算上傅懷安穆瓊,他們昨天一共去了十個人,來回路費二十個銅元當時是傅懷安出的。
“我要的是稿子,他給我這個做什麼?我又不缺這兩毛錢!”傅懷安不滿。
“懷哥,他可能根本就沒有稿子?你知道的,他就是個下人,興許還不識字,要弄到稿子不容易。”傅懷安身邊的人又道,他們昨天幫了穆瓊的人都很同情穆瓊,對穆瓊的印象也很好。
傅懷安一聽,覺得很有道理,倒是不生氣了:“也是……也不能對他太苛求了……我等下放學去找他一趟,看他能不能把他那個少爺介紹給我認識。”
傅懷安把兩毛錢放進口袋,又想起什麼,衝回教室拿了個杯子出來,然後去看門的老頭那裡接熱水。
他們學校的人要喝水,都是下課在看門老頭這裡接的,大冬天喝點熱乎乎的水,非常舒服。
穆瓊並不知道傅懷安惦記著想要認識《留學》的作者,但他早就猜到傅懷安應該會來找自己。
不過……他昨天根本就沒帶那些少年回自己家,所以傅懷安是找不到他的。
傅懷安跟他要《留學》後麵的稿子,但他從沒答應過要給,也不可能給……今天他把兩毛錢還回去,以後他們就沒關係了。
至於讓傅懷安陪他跑了一趟……這種動不動就威脅人的熊孩子,就該受點教訓。
這天中午,朱婉婉做了白米飯,還用豬油炒了雞蛋和青菜。
炒雞蛋特彆香,炒青菜也好吃,三人連菜帶湯吃了個乾乾淨淨,然後穆瓊就把吃飯的八仙桌收拾乾淨,開始在上麵寫。
他打算儘快把《留學》寫完,然後再寫彆的,畢竟他現在很缺錢。
另外就是……作為一個從現代穿越來的人,他有無數的故事想寫,有無數的故事等著他寫。
穆瓊寫了一下午,寫了五千字。
他倒是還想再寫一點,但寫不動了。
一來繁體字寫起來比簡體字累,二來……他想把故事寫好,肯定是寫不快的。
就說這五千字,他寫的時候中間都是空開一些的,就為了方便刪改。
不同的人物在不同的場合該說什麼樣的話之類,他最先開始寫的時候,總是不能考慮周到。
穆瓊寫完,晚飯已經做好了。
之前在姚家那邊,因為食材的缺乏和場地的限製,朱婉婉的廚藝展現不出來,但來了這裡,穆瓊又買了很多食材之後,朱婉婉的廚藝就被徹底地展現出來。
她把黃豆放在水裡泡軟,和豬肉一起燉,吃著特彆香,除此之外,她還涼拌了蘿卜絲,炒了一個青菜,味道都不差。
穆瓊一口氣吃了三大碗飯,然後開始給分彆吃了兩大碗飯的朱婉婉和穆昌玉上課。
這時的小學課本,在穆瓊看來並不好用,但他沒有其他教材,就先用著了。
他已經把“一二三四”這些數字全都教完了,今天又教了“得”字……上完國文課之後,穆瓊順便寫了乘法口訣表給她們,解釋過後就讓她們拿著口訣表去背。
如今天雖冷,但陽光不錯,風又乾燥,他們昨天洗的床單被套都已經乾了,當天晚上,穆瓊就睡進了乾乾淨淨的被窩。
他的生活已經逐漸上了正軌,以後一定會越過越好……
當然了,現在他還有件事要做……穆瓊打算明天早上,去找傅醫生聊聊。
他寫《留學》這個故事,寫著寫著有些細節卡了,那些細節又是跟國外社會環境相關的,不好胡編亂造,就想去問問傅醫生。
第二天一大早,穆瓊就出門了。
他曾在傅醫生給人義診的診所外麵見過傅醫生,這次直接去了那裡,果然見到了傅醫生。
天剛蒙蒙亮,傅醫生就已經在幫人治療了。
他所處的診所很小,很簡陋,來治病的人隻能坐在院子裡。
這些人都是窮人,甚至很多人衣衫藍樓,但他沒有絲毫不耐煩。
太陽從東方升起,朝著這個院子射出道道金光,將院子裡的人都籠罩在陽光下,也把傅醫生籠罩其中,好似給他渡上了一層金光。
他正在幫一個六七十歲,腿爛的老人家清理創口。
那創口看著就讓人惡心,他卻臉色不變地割去上麵的腐肉,又用酒精消毒,再包上紗布。
穆瓊看著他,隻覺得一顆心都靜了下來。
傅醫生幫老人處理好傷口,就看到了穆瓊。
“你怎麼來了,有事嗎?”傅醫生摘下手套扔進旁邊的桶裡,換上一雙乾淨的手套之後問道。
“我想找你問點事,不過不著急。”穆瓊道:“傅醫生,我以前學過一點醫護知識,我幫你吧。”
“你會什麼?”傅醫生不解地問道。
“其實不會什麼……但應該能給你打個下手。”穆瓊道。
穆瓊久病成醫,醫學方麵的知識知道不少,但實踐就約等於零了。
但就算這樣,他應該也能幫著做點事。
比如說遞個紗布,或者幫人清理一下傷口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