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孩子如今已經會數到一百了,此外,十以內的加減法也大多會做。
朱婉婉給他們上課上了兩個小時,八點多的時候,三人就離開孤兒院,往家裡走去。
而一路上,朱婉婉問了穆瓊好幾個問題。
每次路過路燈,還都要拿出一個巴掌大的小本子看幾眼,背一背單詞。
“娘,你怎麼這麼用功?”穆瓊有些無奈。
“我現在要多學一點,不然以後就沒東西教那些孩子了。”朱婉婉道,她讀書還沒讀一年,讓她去教那些孩子,她其實是有點心虛的。
“這倒也是……娘你好好學。”穆瓊對朱婉婉這樣的行為非常支持,還挺有成就感的。
他親眼見證了朱婉婉的蛻變,他相信,朱婉婉會越變越好。
自從進入陽曆五月,上海這邊就很熱了,便是穿短袖也是用得著的,這幾天氣溫又升高不少,更是讓人一不小心,就滿頭的汗。
事實上,那些拉車的黃包車夫,很多都已經穿上了短袖,或者高高卷起袖管,甚至還有人乾脆打了赤膊——並不是所有人,都有短袖穿的。
穆瓊有時候看到他們穿著完全沒有減震功能的鞋子,彎著腰拉著車,一天來來回回不停地跑,就擔心他們的腰和膝蓋——這樣操勞的人,晚年肯定要受罪。
但很快,他又意識到,對這些人來說,有個晚年興許是奢望。
黃包車車夫可以穿短袖打赤膊,但穆瓊他們一家子,卻是決不能穿得不雅觀的。
於是,穆瓊在大熱天裡天天穿著竹布長衫,也就在辦公室或者在家裡,才能把袖子卷起來。
朱婉婉每天都很忙,來來去去的時候,頭發總是濕的,還曬黑了一些……
穆瓊見狀,就給她買了一頂草帽,讓她以後天天戴著。
“瓊兒,你也太講究了,曬個太陽有什麼打緊?”這天晚上從孤兒院往家裡走的時候,朱婉婉就道。
“娘,臉曬傷了曬黑了難看。”穆瓊道。
“我一大把年紀了……”
“你想讓自己變醜?”穆瓊問。
當然不是……朱婉婉發現自己的兒子總是一肚子的歪理,乾脆什麼都不說了。
反正她也說不過她兒子。
三人走過一條巷子的時候,穆瓊讓朱婉婉等一下,然後就從旁邊政府部門收信的木攔裡取出一封信來。
“哥,這是什麼?”穆昌玉好奇地問道:“我跟一個有點危險的人有通信,不想讓他知道我是誰,我家在哪裡,就讓他往這裡寄信。”
穆瓊給“霍二少”安了個危險人物的名頭。
當然,他並不覺得霍二少危險,這麼說隻是為了找個理由讓朱婉婉和穆昌玉彆說出去:“我跟人通信的事情,你們千萬不要跟人說起。”
朱婉婉和穆昌玉連連點頭,朱婉婉還擔心道:“瓊兒,這樣的危險人物,你還是彆跟他聯係了……”
“娘,沒事,我有分寸。”穆瓊笑笑。
霍二少的回信來的很快。
在外麵的時候因為天很黑穆瓊沒細看,但一回家,他就將信拿了出來。
信封上寫了慎言收,至於下麵的寄信人那裡,卻寫著……霍安?
穆瓊有些吃驚地看著這個名字。
霍二少後來回國建醫院建學校,那些醫院學校,都被冠以“霍安”之名。
一般人都是用自己的名字來給醫院或者學校命名的,但霍二少一直用這麼一個名字……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會有人覺得,他這麼做是為了給霍家祈福。
霍安霍安,霍家平安。
便是霍二少後來解釋了,說這是他在戰亂中生病去世的弟弟的名字,大家也並不相信。
畢竟在曆史上,沒有霍安這個人的絲毫記載。
現在,這封信的寄信人,是霍安?
穆瓊打開信,從中抽出幾張紙來,然後就看到了一筆有些過於端正的字。
這封信的開頭,寫信的人先介紹了自己,說自己是霍家三少,霍安。接著又表示,之前穆瓊的幾封信,都是他看的,並且想要找穆瓊的也是他。
然後,他就表達了一番對穆瓊的敬仰之情,接著又寫到:“先生給我寫的第一封信裡記載的事物,我已經將之製成,隻是尚不能批量生產。好在已經有了眉目,工廠也在籌建中……”
穆瓊看了信,才知道霍二少建工廠,竟是為了掩人耳目地建藥廠……當然了,信裡寫得很模糊。
但他還是能猜到,能看明白的。
同時,他也意識到,這個叫“霍安”的霍三少不簡單。
而這,從給他寫信的不是霍英而是這個霍安就能看出來……
穆瓊繼續往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