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Chapter 40(1 / 2)

破雲 淮上 10932 字 3個月前

現實中的廢棄公路四下寂寥,風從遠處掠過荒野,發出吹哨般悠遠的嘶鳴。

槍聲沒有響起。

“……江停。”嚴峫尾音不是很穩,但儘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沉定堅實:“沒關係,不論曾經發生過什麼都會過去的,先把槍放下。”

不遠處護欄外,江停半邊身體隱沒在黑夜中,如同被某種來自靈魂深處的魔鬼所控製,舉槍的手臂不知何時收回向上抬起,手指微微顫抖——

這個角度,槍口正偏向於他自己。

“確實有些事總會過去的,”阿傑淡淡道,抬手擦了把臉頰的血,微笑道:“不過我覺得這個‘有些事’指的是現在,而不是過去。”

他已經全然沒了剛才的劍拔弩張,甚至有點悠閒的意思。嚴峫一眼瞥過去,敏感地發現遠處道路儘頭,兩道車燈正翻過山坡,沿著公路全速逼近,很快傳來了摩托車特有的轟鳴聲!

“韓小梅!”嚴峫失聲喝道:“小心!”

遠處韓小梅一回頭,跳起來就往邊上躲,摩托車手緊擦著她疾掠而過!

嚴峫箭步上前,躍起一腳踩在護欄上,落地打滾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來到江停身側,一把奪下92;就在這比眨眼還快的功夫裡,兩名車手飛馳而至。

阿傑在擦肩而過的瞬間抓住一輛摩托後座,閃電般飛身跨上。另一車手則隔著十餘米距離甩尾、俯身,單手撈起地上的金屬狙擊|槍盒,頭也不回加速回馳!

“再見了,姓嚴的。”阿傑回頭冷冷道,“下次見麵就是你的死期了。”

嚴峫抬手就扣扳機,摩托車卻驟然發動,在震耳欲聾的轟鳴中與子彈貼麵擦過,猶如金色流星,向廢棄公路儘頭的荒野風馳電掣而去。

砰!砰!砰!

最後三發子彈追著尾煙打空,車燈眨眼就消失在了茫茫黑夜裡。嚴峫“操!”的罵了句剛要追,突然隻見遠處,伸手不見五指的山坡上影影綽綽亮起大片車尾燈,猶如無數赤紅魔眼——那裡竟然還埋伏著數不清的人馬!

咣當!一聲金石交激,嚴峫劈手把空槍砸在了石頭上。

尖銳的警車鳴笛隨風飄來,遙遠的高架橋上,終於現出了閃爍的紅藍警燈。

“你沒事吧?”嚴峫擦了把血,轉身問:“先上我的車去暫時……江停!”

江停緊緊按著自己的眉心,大半張臉都藏在手掌後,儘管竭力控製卻無法平息住肩膀的戰栗。嚴峫上前抓住他手臂強行拽開,隻見他麵色堪稱青白,這麼暗的情況下,都能看見那總是薄薄抿緊的冷淡的嘴唇竟然在不住顫抖。

“你彆嚇我,江停?”嚴峫扶住他低聲道:“醒醒!”

“對不起。”江停想用掌心蓋住麵孔,卻無法從嚴峫的鉗製中掙脫手腕,隻能神經質地用力向另一側撇過臉:“……我剛才隻是想……”

“沒事,沒事。”嚴峫用眼神示意韓小梅待在車裡不要靠近,同時小心翼翼把江停摟在懷裡:“總會過去的,我在這裡,啊?聽話?”

“我剛才是想幫你的。”江停嘶啞道,“但我已經無法……我——”

他頓了頓,終於說出了那句話:

“我扣不下扳機了。”

嚴峫微怔,還沒來得及明白是什麼意思,突然韓小梅拿著步話機從切諾基車裡探出頭,焦急道:“嚴副!現場傳來通訊說發現了犯罪分子的聚集點,是一棟待拆居民樓樓頂,狙擊現場發現可疑遺留物!”

“遺留物?”

“一件七八歲小孩短袖白汗衫,有陳舊血跡殘留!”

嚴峫隻覺懷裡一動,江停推開了他,喘息道:“……什麼?”

腦海深處亂糟糟的,似乎充斥了無數念頭,又全是茫茫空白。江停蹣跚向前走了幾步,再次伸手掐住緊鎖的眉心,但即便指甲深深切進皮肉,都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最後那點微末神智如同遊絲,竭力維係卻不得救,隻能向著深淵急速跌落。

他自己都沒發現自己正急促倒氣,隨即頹然一軟,失去了意識。

“——江停!”

嚴峫幾乎是箭步衝上前,一把將江停接住,拍著他的臉頰厲聲道:“醒醒!江停!”

韓小梅驚呆了,三步並作兩步上前,隻見嚴峫把江停打橫抱了起來:“上車往回開,快!”

這個時候高架橋上那幾輛警車已經越來越近,紅藍光芒幾乎閃到了他們身前,韓小梅手足無措地指給他看:“但嚴副,大夥已經……”

“打電話給人民醫院。”嚴峫把江停抱上車後座,強迫自己深吸了口氣鎮定下來,果斷道:“——不,等等。打電話給私立醫院,上車我告訴你是哪家。”

馬翔開著警車呼嘯而來,隔著幾十米就隻見前方嚴峫鑽進了車門,隨即大切亮燈倒車,調了個頭。

“喂嚴哥!”馬翔降下車窗:“我們緊趕慢趕的……喂?!”

切諾基完全無視了他的呼喚,甚至連等等的意思都沒有,直接向警車相反方向呼嘯而去!

“……”一排警車依次停下,所有人都在塵土彌漫中傻了眼。半晌馬翔探出車窗,衝著大切越來越遠的後燈悲憤道:“你趕那麼急去看老婆生孩子嗎?你又沒老婆!喂!”

·

閃著警燈的切諾基在空曠的高速上全速馳騁,連闖幾個紅燈,在安全監控中留下一道黑色的殘影。

後視鏡中映出嚴峫陰霾的眼瞳,他看向後座——江停隨著行駛的顛簸微微搖晃,似乎在昏迷中不斷重溫某些不堪回首的記憶,雙眼緊閉的麵容上清晰浮現出一絲痛苦。

我扣不下扳機了,他這麼說。

什麼意思?為什麼?

臥底“鉚釘”的死到底是怎麼回事?

往昔總會過去,江停,千萬不能沉淪其中——嚴峫心中一遍遍默念。

就算曾經做錯過什麼也無所謂,如果你想付出代價,至少不會獨自一人麵對未來。

……

動蕩。

顛簸。

江停分不清自己在什麼地方,周身炙熱卻苦悶難言,仿佛被拘禁在某個狹小黑暗的空間裡。

我死了嗎?他想。

靈魂仿佛在深水中緩緩上浮,終於窺見光亮,迫不及待地鑽了上去。

嘩——

小男孩從河麵探出頭,發出快活的笑聲,機伶伶遊到岸邊爬了上去,抓起方方正正疊在石塊上的白汗衫三兩下穿好。

仲夏傍晚的夕陽映著他潔白的側臉,亮得仿佛皮膚都浸透了水,黑發濕漉漉搭在臉頰邊。他那沒有下水的小夥伴規規矩矩坐在石塊上,默不作聲盯著這一切,看了很久才說:“你的衣服濕了,不換一件嗎?”

“可是我隻有這一件啊。”

“那臟了怎麼辦?”

“臟了回去要挨打的喔。”

小男孩坐下來,歪頭望著他總是很沉鬱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朋友,笑著問:“你今天還練琴嗎?”

“你想聽麼?”

“想呀!”

他的朋友似乎笑了一下,那笑容裡帶著說不出來的意味,起身拉住他的手:“跟我來。”

金紅的風席卷曠野,裹著遠方城市的氣息奔向遠方。舞台奢靡,一如往昔,斜陽穿過高高的彩繪玻璃窗,映出空曠寂寥的劇院和布滿灰塵的座椅;前排隻有一個小男孩笑著,為獨自演出的提琴手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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