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毛的話突然就說不出來了,從表情看他心裡估計在痛罵這對不要臉的死GAY。
嚴峫一手把江停摟在自己懷裡,麵色如常道:“家門不幸、家門不幸,今兒個實在是不好意思,這點煙錢兩位先拿著,讓兄弟們看笑話了。”說著打開外套,從內兜裡抽出一摞用牛皮紙包裹的磚頭厚的鈔票,啪地拍在茶幾上,順手抽了兩疊,分彆扔在倆馬仔麵前。
這個逼裝得實在是非常閃亮,刹那間鈔票放出萬道金光,閃瞎了包括線人在內的所有鈦合金狗眼。
倆馬仔登時就被鎮住了,互相對視一眼,嚴峫幾乎能透過顱骨看穿他們的思想活動:
灰毛:哇塞這麼多錢,有五千沒?
紅毛:沒見過世麵的東西,這一疊就是一萬!
“這個,”灰毛吞了口唾沫,猶豫道:“胖子可能沒跟你講清楚,今兒我們老大沒過來,要不你改天……”
他不敢賣,嚴峫心想。
這個叫飛龍的膽子小也更謹慎,剛才下麵那短暫的騷亂引起了他的警惕。
“我之前那個上家呢,比較倒黴,走路上順了個包就進去了。胖仔的發小是我兄弟,說你們有新鮮貨,隻要有錢,沒什麼買不著的。”嚴峫徐徐笑了下,似乎也沒什麼所謂:“今天買不了也不要緊,我家裡還有點存貨,支撐個把星期沒什麼問題——至於這錢你二位就先拿著,什麼時候老板來了,讓胖仔跟我說一聲就行。”
說著他向後仰坐,雙腿舒服地微微分開,鎮定而又從容不迫。
如果胡偉勝在這裡的話,應該能認出,姓嚴的誘供自己時也就是這個姿態了。
包廂裡安靜了會兒,突然隻聽江停哼了幾聲,隨即不舒服地扭動起來,在所有人的注視中長長打了個哈欠,開始揉著眼淚不明顯地磨牙。
嚴峫:“?”
這包廂裡除了他,其他三個人卻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胖子小聲嘀咕了句:“喲,飛|葉子的,癮還挺大。”
嚴峫:“……”
紅毛見狀湊過來,跟灰毛嘀咕了幾句。
“……行吧。”灰毛終於被說動了:“也是大老遠跑一趟,怪不容易的,我幫你問問老板今晚還過不過來。”
嚴峫心下一鬆。
“不過呢,流程還是要走的。”灰毛招手示意嚴峫站到自己麵前,誠懇道:“實在對不住兄弟,我們底下人也是照規矩辦事,你們仨的手機也都得先給我保管。”
——他還是要搜身!
邊上那胖子的心理素質是真不咋地,一下臉色又變了:“哎我說龍哥,你這是——”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嚴峫這次一點不磨嘰,仿佛是對剛才自己引發騷亂而感到很抱歉似的,痛痛快快就站起身:“哎!好說好說,來吧。”
胖子:“哎……”
胖子眼睜睜看著嚴峫張開手臂,大大方方被灰毛從上到下仔細搜了個遍,連褲腳縫隙和皮鞋裡都看了。胖子的心跳跟著灰毛的動作一會兒快、一會兒慢,好幾次心跳差點蹦到了喉嚨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見灰毛慢吞吞停下,謹慎地衝紅毛一點頭:
“沒問題。”
紅毛向沙發上一努嘴:“那個誰,你朋友……你男朋友……”
嚴峫的反應有點強烈:“是我媳婦,我在上麵!我在上麵你懂?!”
紅毛:“……你媳婦也得……咳。”
江停臉上醉酒的紅潮已經完全退下去了,麵色蒼白無神,目光散漫而萎靡不振。如果說嚴峫還得靠線人來證明自己買家身份的話,江停這副模樣走大街上,那活脫脫就是個發作了的癮君子,連話都不用多說。
“乾淨。”灰毛仔仔細細搜完江停,對紅毛一點頭。
倆馬仔這才放心,臉上也笑開了,紅毛一邊趕緊把嚴峫甩出的萬元小費收進懷裡,一邊去迷你吧拿了啤酒出來塞給嚴峫,陪著笑說:“彆介意彆介意,我們這些跑腿的小碎催也是上麵人怎麼說,我們就得怎麼做。您在這稍等會兒,我們這就去叫老板來。”
事情進展到這一步,嚴峫心裡知道是穩了,也就不糾纏,露了個笑臉出來揮揮手讓他倆去。
本來按規矩 ,應該是有個人在這守著,另一個人去叫老板的。但這兩人剛拿了大筆小費,鈔票滾熱地貼在懷裡,急不可耐地催著他們要回去藏起來,因此兩人竟然都不約而同地跑了,把嚴峫、江停和線人單獨擱在了包廂裡。
哢噠門一關,嚴峫立刻變了臉:“你怎麼在這兒?”
胖子還以為是對他說話:“……啊?”
江停慢悠悠起身,仰著頭扭了扭僵硬的頸椎。
他那浪蕩又頹廢的氣勢蕩然無存,襯衣領開了三個扣,線條從下頷、脖頸蜿蜒到鎖骨,骨骼在透明皮膚下的每一寸轉動都清晰可見。
嚴峫喉結上下狠狠一滑,嚴厲道:“喂,問你話呢!”
“我以為你會對我的救命之恩表示感激,”江停說。
“我還沒問你剛才吞……”
江停平淡道:“貴支隊的行動部署實在非常低級。這麼巧碰見你我也很高興。不用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