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6(1 / 2)

破雲 淮上 9287 字 6個月前

“血衣、紙箱、封箱膠帶一樣不準動, 全部送去提取指紋加理化鑒定;把申曉奇的手機號給技偵, 叫黃主任再做一次三角定位,我要知道這孩子到底在哪;來個人去給經文保處打電話,叫他們聯係申曉奇的學校老師,要來這次郊遊的所有同學名單和監護人信息,立刻!”

嚴峫的吼聲響徹走廊, 留在市局的所有值班警察應聲而動,所有人同時忙碌了起來。

“嚴哥,”高盼青急匆匆奔上前,低聲問:“要不要給魏局打電話?”

嚴峫沒有立刻回答, 而是向申父望去。

申父一遍遍撥打兒子的電話, 手機中一遍遍傳來用戶不在服務區的提示音,光看表情就知道這對夫妻飽受折磨的神經簡直要繃斷了。

“老魏那邊再等等, ”嚴峫對高盼青輕聲道,“打電話把馬翔他們叫回來。”

高盼青點頭應是,飛快地去了。

“怎麼老不在服務區, 您孩子是上哪去郊遊了來著?”嚴峫出聲問。

“天縱山。”申母大概看到嚴峫莫名其妙的臉色,十分忐忑不安:“開始我也沒聽過這名字, 後來才知道是東南邊開發的新景區——昨天早上他們到了以後, 那手機通話就斷斷續續的,說是進山裡了信號不好的緣故。”

嚴峫向理化實驗室那邊揚了揚下巴,“那紙箱是什麼時候, 什麼地點,具體如何發現的?”

“下午我們回去以後, 跟孩子打了會電話,晚上從公司出來就,就……他信號本來也不好……”

申母急得結結巴巴連話都很難說清楚。嚴峫不由皺起眉,想告訴她什麼,但看周圍走廊上那麼多人就有些顧忌。思忖片刻後他打了個手勢,說:“先跟我來。”

申母不明所以,拉著申父一起,尾隨嚴峫進了間小會議室。

“這話我提前說出來是違規的,”嚴峫關上門,開門見山道:“但看您這麼慌,我就先交個底。那血衣聞起來味道跟人血有點差彆,您兒子已經遭遇不測的可能性比較小。”

申母如獲新生,激動得差點咬到了舌頭:“啊?”

嚴峫點頭。

“這也能聞出來?!”

嚴峫心說我聞過的新鮮的腐敗的變質的凝固的各種人血比我這輩子吃過的毛血旺都多,怎麼可能聞不出來,可怕的是有個姓江的連聞都不用聞,看兩眼就知道是動物血了……

但他沒把這句話說出口,隻簡單道:“目前還隻是推測,具體要看理化那邊的鑒定結果。紙箱是您晚上在公司門口發現的?”

申母總算能稍微鎮定下來,儘管尾音還是有點不穩:“是,是,我們今晚本來有個特彆重要的飯局要趕,從公司出來的時候……”

申曉奇是個出身殷實的少年,他父母開了家服裝公司——就像江停說的那樣,如果綁匪隻要二百萬,可能警方根本就不會接到報案,現在錢都已經到手了。

下午從警局回去的路上,備受驚嚇的申父申母又給兒子打了個電話,讓他彆郊遊了趕緊回家。但申曉奇說,他跟同學約好了晚上“有活動”,就算提前回來,最早也得明天上午才能啟程,而且晚上手機信號可能不會太好。

申家父母讓兒子再三保證會老老實實待在農家樂裡,就算出去也跟同學一起集體活動、絕不單獨分開之後,才滿懷憂慮地掛了電話,回到公司。

晚上下班後,夫妻倆有個特彆重要的合同等著在飯局上簽,所以特意提早出發,誰料剛出門就看見地上端端正正地放著這隻裝了血衣的紙箱。

——申家公司的倉庫遠在工業區,辦公室卻設立在自家小區樓下,圖的是方便省事,周邊根本不像正規寫字樓那樣設有完善的攝像頭。如果有人特意把血衣裝進紙箱放在那裡,再神不知鬼不覺地避開監控溜走,從技術上來說,是完全可以辦到的事情。

但可怕的地方在於,為什麼對方知道申家父母的辦公地點,而且恰好能抓到申曉奇手機失聯的當口?

如果說下午這件事還有可能是電信詐騙的話,那麼現在,作案目標就變得非常有具體針對性了。

“嘟——嘟——”

對方不在服務區的提示音突然消失,所有人同時精神一振。申父整個人劇烈發抖,差點把手機滑出去,果然幾秒鐘後隻聽電話那邊傳來:

“喂,爸?”

申母頓時腿一軟,要不是嚴峫及時扶住,好險沒當場跌坐在地。

就在這時,身後哢噠一聲,江停推門而入。

“……”嚴峫在申父對著電話飛飆而出的咆哮聲中衝向門口,一把虛掩上門,低聲問:“你怎麼來了?”

“不是你說你們呂局和魏局都不在麼,”江停平平淡淡的似乎完全不在意,“包子呢?”

嚴峫這才發現自己手中空空如也,包子早不知道被丟到哪個角落去了。

“操,你這人怎麼這嬌氣,得了我再幫你叫一份……”

江停望著又急又氣的申父,突然抬手止住嚴峫,走上前。

“你不知道爸爸媽媽多著急嗎?彆去那犄角旮旯手機沒信號的地方了,就好好待在旅館裡!活動?什麼活動?人家今天把一件帶血的衣服都送到家門口來了!……”

“申先生?”江停開口確認。

申父一邊對兒子吼著一邊抬頭“啊?”了聲。

江停指指手機:“開視頻。”

申父如夢初醒,心說還是人家警察同誌腦子動得快,立馬要求兒子掛斷重打。

從申曉奇的反應來看他大概有點不樂意,但又拗不過神經備受摧殘的父母,於是幾秒鐘後接通了視頻,隻見背景中閃現出一名少年英氣勃勃的臉:“喂,爸,現在可以了吧?”

江停拇指撐在自己下頷上,單手握拳掩住了小半邊臉,牙齒輕輕貼著食指根部——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動作。

嚴峫走到他身側,發現他棒球帽簷下露出的一雙眼睛,正緊緊盯著手機屏幕。

“我跟你媽現在就去把你接回來,太危險了!什麼都彆說了!”

“哎呀爸,那都是人家惡作劇,你們都報兩次警了……”

“你怎麼不在旅館?你同學呢?怎麼一個人在外麵?!”

申曉奇叫苦不迭:“晚上篝火晚會,我這不在撿木頭嗎?明早保證啟程回家,一大早就走!”

……

“怎麼樣?”嚴峫輕聲問。

江停的視線沒有離開手機屏幕,“你覺得呢?”

“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剛考完試,迫不及待想在外麵過集體生活是正常的,倒看不出什麼來。”

江停點點頭,突然俯在嚴峫耳邊,輕輕道:“看這孩子的眼睛。”

溫熱的氣流與其說是拂過,倒不如說是衝擊著嚴峫的耳膜和血管,咣咣咣撼動著每一根神經。有好幾秒鐘的時間,嚴峫表情和腦海都完全空白,心跳如擂鼓般巨響,江停的每個字都聽在了耳朵裡,其意義卻久久沒有傳遞到大腦。

“嚴峫?”

“……”

江停拉遠點距離:“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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