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3(1 / 2)

破雲 淮上 10120 字 3個月前

“嚴峫, 你的事情我知道了。咱倆兄弟那麼多年, 其他話都不用說,我也明白……不對不對。”

“嚴峫,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呂局他們來問我的時候一切都是照實說的,你知道方支隊他是我的直屬領導,所以說……還是不對。”

“嚴峫, 你中毒還出車禍的事我都已經知道了。雖然方支隊是我的直屬領導,但咱們兄弟那麼多年……”

“你乾嘛呢秦哥?”馬翔跟同事勾肩搭背路過走廊,隻見一個熟悉的背影站在嚴峫辦公室門外念念叨叨,走近一看赫然是秦川, 上去就啪地拍了下肩:“你詠唱法術哪?嚴哥不在, 喲這是吃的?”

秦川驚了一跳,猛地回頭:“什麼?”

馬翔已經熟練地扒開塑料袋, 掏出個桃子,在衣服上蹭蹭咬了一口,笑道:“嚴哥據說昨兒跟呂局吵了一架, 今兒就稱病沒來上班。你找他有事?要不上他家去?”

得,半天的腹稿白打了。

秦川瞬間隻覺自己浪費了兩噸重的珍貴感情:“吵架?吵什麼?”

“這我哪兒知道, 應該就是——”馬翔壓低聲音, 往禁毒支隊方向指了指:“你們老大的事兒吧。嗨您彆往心裡去,反正跟您又沒關係,讓他們大神鬥法去唄, 今晚一道打本哈。”

“……行行行行。”秦川把水果兜往馬翔手裡一塞,哭笑不得地揮揮手:“走了, 嚴峫什麼時候回來叫我一聲啊。”

“哎!好!”馬翔樂顛顛地拎著那袋水果回了辦公室。

·

恭州。

晚上七點,燈紅酒綠。

夜總會二樓包廂走廊光線昏暗,裝修浮誇,淡金色牆紙與地上厚厚的紅底花紋地毯交相輝映,成功打造出了老牌夜總會骨子裡的便宜奢華感。

齊思浩戴著墨鏡,一身低調的休閒裝,在媽媽桑殷勤的指引下推開最大那間包廂的門,裡麵一個吞雲吐霧的男子立刻都站起身:“哎喲,老齊來了!”

姑娘們紛紛跟起來:“齊哥!”

“齊哥!”

……

齊思浩擺擺手,吩咐開兩瓶麥卡倫18年上來,媽媽桑立刻笑開了花,一扭一扭地出去了。

包廂裡顯然已經喝過一輪,空酒瓶橫七豎八地躺在茶幾上,四五個“香檳公主”穿著露肩迷你小短裙,臉上都帶著興奮和微醺。齊思浩迅速一掃,透過她們厚媽不認的妝容,隱約認出那幾個都是相熟的姑娘,便稍微放下了心,低聲埋怨為首那大腹便便的男子:“你可真是行啊老劉,這個月都第二次了!我一開始怎麼說的來著?”

“是是是——但我怎能想到貨賣得這麼好呢?”老劉粗短的手指夾著煙,笑著誇張地一攤手:“你看,這還沒入冬,年中的貨就走掉七八成了,供不應求啊!叫我有什麼辦法?”

齊思浩坐著喝酒,臉上似乎不太高興。

“不過呢,我也按你說的把價格往上提了三成,光‘批發’就走了這個數。”老劉比了個手勢,又拍他肩膀壓低聲音:“老規矩,已經打到你兒子國外的賬戶上了,放心吧!”

齊思浩臉色這才好看了點:“哎,咱倆這都什麼交情了,錢的事不用那麼著急……”

老劉趕緊跟他客套,又盛讚他辛苦。

“不是我手緊不肯批,實在是這陣子風聲緊呐。”齊思浩長歎一口氣:“前陣子建寧破了個五零二製毒販毒殺人案,不知怎麼的驚動了公安部,現在有風聲說要嚴查什麼新型毒品,可能年前又要新一輪全國嚴打。你說這日子過得風聲鶴唳,萬一哪天……哎,反正我總感覺不太好。”

果然是個一把年紀才熬上來的,天生就沒有當官兒的命,發點小財就嫌錢燙,怪不得那個姓江的掌權的時候他連屁都不敢放。

老劉心裡不滿他這副喪氣樣兒,但表麵上不能說什麼,隻得好言好語地勸:“你怕什麼?貨一旦從你們公安運到廢品處理公司,就再不會有人清點數量了。再說了,最後銷毀前的清點也是我們省公證處的人來做,上上下下我早就已經交待好打點好,再不會出一點兒紕漏——還有什麼值得擔心的?”

這話說得也很有道理,齊思浩臉色似乎有些鬆動:“但我們剛開始做這個生意,上邊就要開始嚴打,這巧合未免也太……”

“我說老兄,嚴打算什麼,嚴打那是年年都有的哇!那些幾十公斤上百公斤賣的都沒事,國家哪來那麼多功夫盯咱們這點小打小鬨?我看你就是太小心了,來來來,給齊哥敬酒!”

幾個“香檳公主”都上來嬌笑勸酒,花紅柳綠環肥燕瘦,幾杯下去灌得齊思浩臉熱心跳,懷裡摟著個姑娘,最後那點謹慎都拋到了天邊。

“我這星期再弄出一批貨來,”齊思浩端著半杯酒,對老劉推心置腹地道:“但你也注意點兒,這種事不能老乾,控製一下,常在河邊走……”

老劉一個勁敷衍:“知道!知道!”

他倆喝得上頭,摟著姑娘唱歌做遊戲扔骰子,齊思浩夾著根煙拍拍老劉,醉醺醺說:“知道就好——哎,我去解個手。”

包廂門開了又關,齊思浩暈暈沉沉地向走廊儘頭走去,沒看到身後拐角的暗處,一道倩影裹著紅裙衣角翩然飄過。

“江哥,”楊媚輕聲道,“他出來了。”

正紅色絲絨連衣裙包裹住楊媚凹凸有致的身材,頭發挽得嫵媚又精乾,露出修長如凝脂般的脖頸,鑽石項鏈在深凹的事業線中閃爍著璀璨的光。她撩了下耳垂邊微卷的鬢發,順勢按了按耳朵裡那枚小小的紐扣聯絡器,隻聽江停沉穩的聲音傳來:

“不用跟蹤,繼續觀察。”

楊媚緊張而焦慮:“他不會發現不對打算跑路了吧?”

“……”耳麥對麵靜默片刻,隨即江停平靜道:“根據我對男性的了解,應該是喝多了上廁所。”

楊媚:“……”

同一時刻,夜總會後門巷口。

江停帶著藍牙耳機,一手支著頭,一手搭在輝騰方向盤上。這時突然副駕門被打開了,嚴峫裹挾著車外的冷風坐進來,不知為何麵色發青,似乎帶著難以言說的隱秘痛苦。

“呼——”嚴峫一屁股坐下,長長鬆了口氣。

耳麥那邊楊媚顯然聽見了動靜:“怎麼啦?姓嚴的又上廁所去啦?”

嚴峫翻了個含蓄得體的白眼。

“我說嚴副支隊,咱倆認識不長,也不知道你身體是否‘微有隱疾’,不過如果你每次上完廁所都一副精儘人亡的樣子,那是不是得去醫院看看呐。”楊媚幸災樂禍道:“畢竟你才三十多歲,還沒找老婆,這以後的幾十年婚姻生活呐——”

從建寧開到恭州,嚴峫忍氣吞聲了一路,這次終於不打算再忍了。

“嗨,沒事,”他抽了張濕紙巾擦手,懶洋洋道:“其實我一直沒告訴你,這鍋應該是韓小梅的。”

楊媚:“?”

江停摁住了額角。

“都怪她沒事給我帶什麼韭菜炒雞蛋——韭菜嘛,楊老板你懂的。再加上你江哥又特彆熱情,我作為一個負責的男人總不能讓配偶失望,再強也有被榨乾的時候啊。”嚴峫謙虛道:“沒事,不用為你江哥擔心,我今兒晚上就好了,他明白的。”

楊媚:“………………”

楊媚滿臉表情空白,半晌憋出倆字:“江哥?”

江停肯定道:“嗯,確實是韓小梅的錯。”

嚴峫坐在副駕駛上得意洋洋地蹺起了大腿。

“韓小梅給他帶的韭菜炒雞蛋沒放辣椒,嚴峫嫌沒味道,非要自己切小米椒下鍋重炒。切完辣椒後他突然內急,沒來得及洗手就去了廁所……”

嚴峫發覺不對,飛身上來捂江停的嘴,但已經來不及了。

“等回來後他就這樣了,”江停微笑道:“總而言之就是……燃燒吧,火鳥!”

楊媚作為線人多少年的職業素養在這一刻救了她,如果不是在執行盯梢任務,她一定會發出這輩子最喪心病狂的大笑聲。

火鳥嚴峫一手捂臉,從指縫中能看見他慘不忍睹的表情。

“你應該知道我是不會保守這個秘密的,”江停戲謔道,“從你過高速收費站時主動跟人說你昨晚差點被老婆榨乾了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