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說破(1 / 2)

皇後無所畏懼 初雲之初 10850 字 8個月前

() 喬毓呆住了,眼睛瞪大, 好半晌才回過神兒來, 有些怔楞抬手摸了摸自己嘴唇。

“聖上,”她呆呆道:“你瘋了嗎?”

皇帝注視著她,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也沒有瘋。”

“沒瘋還敢親我!”

喬毓冷笑一聲, 抬手一拳打過去:“是我喬大錘提不動刀了, 還是你李大郎飄了?!”

皇帝哪成想她說打就打, 著實吃了一驚,不過他戎馬半生, 身體矯健,想要伸臂攔住, 倒也沒什麼困難。

隻是他手才抬起來一半兒,卻見那小混賬橫眉立目的,顯然是真惱了,心念間略微一動,還是停下來, 生生挨了這一下。

喬毓可沒想這麼多,一拳打過去,尤嫌不夠,從地上一咕嚕爬起來, 目光在內室周遭探尋。

那一拳是真的狠,皇帝略微往邊兒上側了側,減緩力道, 卻仍覺下頜驚痛,牙根發軟,這會兒見她四下裡找,心生警惕:“大錘,你乾什麼?!”

喬毓道:“我刀呢?!”

“……”皇帝真怕這二愣子發病,忙站起身,道:“你差不多就行了!”

喬毓挨著在內室找了一圈兒,卻沒找到個趁手家夥兒,隻得暫且罷休,扭頭去看皇帝,叉著腰,怒道:“再說最後一遍。我是我,二姐姐是二姐姐,我們倆不一樣!聖上你這麼做,既是在侮辱我,也是在侮辱二姐姐!今天這事我就當沒發生過,再有下次,真要給你開瓢了——來日聖上駕崩,到了地下,二姐姐見了你,也得給你開瓢! ”

皇帝槽多無口,定定看著她,右手輕揉下巴,心不甘情不願的應道:“知道了。”

喬毓哼了一聲,又用衣袖擦嘴,剛擦了一半兒,忽然察覺到幾分異樣,狐疑的看著皇帝,道:“不對啊。”

皇帝道:“你又怎麼了?”

“二姐姐在三月過世,我在四月回家,前後隻差了一個月。”

喬毓眉頭緊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道:“聖上,那時候你對我就不太對勁。最開始見到的時候,還可以說是因為我跟二姐姐太過相像,而觸動情腸,可再後來呢?你移情的忒快了吧。”

皇帝心頭一震,竟不知應該如何回答才好。

“不對勁兒,不對勁啊!聖上,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喬毓越說越覺得奇怪,近前幾步,有些咄咄逼人的道:“你隻娶了二姐姐一個人,又沒有異生之子,應當是很鐘愛她的,為什麼在她剛過世一個月,屍骨未寒的時候,就對她的妹妹移情了?”

“再則,聖上既然因為我與二姐姐生的相像而移情,那你對二姐姐的情誼,必然要比對我要深得多,更不必說二姐姐才過世沒多久——可我怎麼覺得,你這會兒不怎麼在意二姐姐,隻想著往我跟前湊?”

喬毓連連發問,著實是將皇帝為難住了,怔在原地,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喬毓見他不答,心中疑惑更甚,狐疑的看著他,道:“聖上,你怎麼不說話?”

皇帝目光有些複雜,盯著她看了半晌,若有所思道:“大錘,你這麼剛,應該沒那麼脆弱吧……”

若是趁這時機,告訴她此事由來,她又會如何?

他認識的喬妍,秉性剛強,堅韌不拔,不是會為此打倒的人。

隻是……若真有個萬一,豈非悔之不及?

喬毓不明所以道:“什麼?”

皇帝躊躇幾瞬,話到了嘴邊兒,還是給咽下去了。

“無事,你不要胡思亂想,”他輕輕歎口氣,道:“朕這便回宮去了。”

喬毓一頭霧水,卻道:“我方才問的話,你還沒有回答呢。”

“朕沒什麼好說的,也不想再同你說什麼。”

皇帝將衣擺上灰塵拂去,淡淡道:“走了。”

喬毓看似粗枝大葉,實則心思細致,他越是避重就輕,她心中便越是驚疑不定,叫住他道:“你等等——”

她快步跑過去,伸臂將他攔住,仰起臉來,問道:“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她說的是“你們”,而不是“你”。

皇帝敏感的在這其中察覺到了什麼不同,眉頭及不可見的一跳,卻被喬毓捕捉到了。

“現在回想,你們的態度都好奇怪。”

喬毓眉頭緊蹙,注視著他,喃喃道:“不隻是你,阿娘、姐姐和哥哥們,甚至於阿琰他們,似乎都淡忘了二姐姐過世的事情,神態中也少見悲色。若說聖上與二姐姐是表麵夫妻,無甚深交也就罷了,可阿娘與阿琰他們,是二姐姐的骨肉至親啊……”

她神情古怪,不解道:“這是怎麼回事?”

皇帝向來沉穩,也能沉得住氣 ,現下見她緊拽著一個線頭往下扯,句句直擊人心,倒生出幾分無措來。

他對著喬毓看了半晌,卻不知應該如何解釋,隻得順著她話頭,反問道:“是啊,這是怎麼回事?”

你問我做什麼?這會兒是我在問你。

喬毓見他不肯講,心頭不禁冒出幾個猜測來,胡思亂想了會兒,忽然道:“難道二姐姐其實過世很久了,隻是一直秘而不宣,阿娘與阿琰他們的哀慟已經隨著時間而淡去?”

皇帝:“……”

“也不對,”皇帝沒說話,喬毓自己就給否決了:“二姐姐若真是早早過世,為什麼要瞞下來呢,即便阿娘與阿琰他們願意幫忙瞞著,太上皇與章太後那兒也瞞不過去啊……”

皇帝:“……”

真想知道最後她能猜出個什麼來。

喬毓實在沒有想法,扭頭去看皇帝,卻見他正含笑瞧著自己,神情中隱約帶著點兒憐愛,登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你再這麼看我,我就揍你了!”

“罷了,”皇帝忍俊不禁,道:“你慢慢想,朕往外邊兒去看看。阿琰他們打算在萬年縣內,以科舉選取官吏,倒是很有意思。”說完,竟先行離開了。

喬毓目送他高大身影離去,心中疑竇卻愈發深了。

她找把椅子坐下,從自己在昏睡中醒來之後開始想,一直想到自己離京前夕。

二娘是在村前的河邊撿到她的,前一日,明德皇後辭世。

當初喬毓歸家,見到的是喬老夫人與常山王妃,母女三人觸動情腸,哭成一團,好些事情其實都講得不甚詳儘。

喬老夫人年邁,喬毓見她實在傷心,更不忍心再問,隻大略聽她們提了幾句緣由,便沒有再去理會過,現下再想,卻覺疑竇重重。

喬家為什麼要將她養在外邊兒?

真的是因為虛無縹緲的命理之說嗎?

皇太子幾人剛見她時,情難自抑的落淚;韓國夫人見她時,以為她是老國公在外邊兒偷偷生的女兒;邢國公府蘇家向來與喬家同氣連枝,高家更是喬老夫人的娘家,可他們都不知道喬家還有這麼一個女兒。

就像是忽然間冒出來這麼一個人似的。

喬毓忽然生出一個毛骨悚然的猜測來:

她真的是喬家的女兒嗎?

還是說,喬家人的本意也與新武侯府一樣,隻想要這副與明德皇後相似的麵孔?

她今年十六歲,出生的時候,大唐還未建國,正值戰亂紛紛,喬老國公與喬老夫人怎麼忍心將小女兒放在外邊兒養?

是誰教她習武學醫,以及其餘那些本領的?

剛到喬家,喬毓沉浸在與親人團聚的歡喜之後,全然沒有懷疑過這些,現下再回頭想,卻恍然察覺,自己其實一直都在原地打轉。

直到現在,她都不知道遺失的那十六年裡,她是怎樣度過的。

喬毓少見的有些怔楞,如此過了大半晌,方才下意識去摸自己麵頰,又一次在心裡問自己:

我真的是喬家的女兒嗎?

不,喬毓,你怎麼能這麼想呢。

她忽然自責起來:阿娘和哥哥姐姐對你的關愛,難道是假的嗎?

你當初沒有追問過往,隻聽言辭,便全然信了,不正是因為心裡湧現出來的親切與懷念嗎?

可是……這一切都是為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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