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麼?我又沒說名字,”韓國夫人無所謂道:“我不寫,長安說的人難道還少嗎?還不如堂堂正正的說出來,叫人看個明白。”
喬毓看著上邊兒的“某陽候紀某”,覺得自己腦仁兒都有些疼了:你是沒說名字,但都說到這兒了,誰還猜不到那是誰?
她有點頭大,可轉念一想,能坦然的將這事兒寫出來,想必三娘也的確放下了。
喬毓如此思量,倒也覺得是件好事,將那草稿遞還給她,道:“我既然將此事交給你,那你便隻管全權處置,我是沒有二話的。”
韓國夫人聽得心頭一暖,笑著應了聲:“多謝。”
幾個孩子都到了這兒,晚上免不得要小聚,總算還記得分寸,沒跟上一回似的喝醉,眼見夜色漸深,晉王便跟兩個哥哥去睡了,昭和公主則到喬毓寢房裡,跟母親擠一晚上。
“寧國公前幾日上疏,請立次子為世子,父皇答允了,但卻隻準他承襲三代,”昭和公主知道許樟是母親的結義兄弟,也跟他處的不壞,這會兒不免憤憤不平:“父皇也真是的,這種奏疏,根本就不能叫他通過!”
“你父皇有他的難處。想當年,寧國公也曾經為他立下汗馬功勞,現下他登基不過三年,怎麼能視若無睹?”
喬毓歎道:“寧國公破壞的是嫡長承爵的規矩,可你父皇當年登基,也不是那麼理直氣壯……”
昭和公主聽得默然,卻還是有些悶悶,趴在母親懷裡道:“昨天寧國公府設宴,滿長安都沒幾個人去,聽說那邊兒備了幾十桌菜肴,最後全都賞人了。”
喬毓幸災樂禍的笑:“大家終究還是眼明心亮的。”
忙碌了一整日,娘倆其實都有些累了,梳洗過後,略微說了會兒話,便熄燈安寢了。
第二日天剛亮,喬毓便醒了,見昭和公主正酣睡,也舍不得叫她起身,幫著掖了掖薄被,便悄悄出門了。
一套刀法練完,她額頭已經有了輕微汗意,白露等人備了膳,去吃過之後出門,便見水泥路已經從縣衙門前,修築到了視線遠方,直往長安方向去。
常寧正在外邊兒盯著人施工,掌控方向寬窄之餘,又記錄風乾時間、具體耗費等數據,見喬毓過來,叫了聲“大錘哥”,就匆忙催馬,去檢閱前邊兒道路去了。
遠處有筒車轆轆,伴著水聲傳來,抬目遠眺,便見劃定出的作坊處已經是熱氣蒸騰,乳白色的煙霧隨風飄搖,空氣中充斥著淡淡的草木酸澀氣息。
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轉變。
喬毓微微笑了一下,伸個懶腰,便打算去做事,忽然心有所感,扭頭一瞧,卻見李泓正站在不遠處,身邊是皇太子和秦王,正含笑看著她。
喬毓心頭一跳,走過去道:“你怎麼來了?”
大半個月沒見,她瘦了,也黑了,原本偏白的麵頰,已經變成了淺淺的麥色。
盛夏的陽光將她骨子裡所鐫刻著的生命力儘數展露出來,目光明亮,眼神鋒銳,不知怎麼,就叫人想起怎麼也除不儘的旺盛野草。
“有件事情想要同你商量。”正是清晨,太陽卻已經熱了起來,皇帝手裡提著一頂草帽,抬手扣在喬毓頭上,道:“咱們找個地方說說話?”
喬毓應了聲:“好。”
“魏玄受令巡視天下,裁減冗官的事,你應該也知道,”皇帝掀開仆從們送來的茶盞,便見裡邊兒裝的不是茶水,而是白水,不禁失笑,飲了一口後,道:“他想將冀州作為第一站,也同朕講,希望能帶你過去。”
“我?不行不行!”喬毓趕忙搖頭:“萬年這兒的事還不夠多嗎?我分身乏術,哪裡顧得過來。”
“再則,”喬大錘謙遜道:“即便去了,我也幫不上什麼……”
皇帝意味深長的看著她,道:“彆妄自菲薄。”
“……”喬大錘給噎了一下,又垂頭喪氣道:“沒人看著,我會惹事的。”
皇帝忍笑道:“不是有魏玄嗎?”
“……”喬大錘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他打不過我。”
皇帝幫她正了正那頂草帽,忽然道:“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喬毓吃了一驚:“啊?你怎麼走得開?”
皇帝站起身來,瞧了眼屋外楊樹下正跟秦王說話的皇太子,道:“不是有阿琰嗎?我已經跟他說好了,到時候,就叫皇太子監國。”
喬毓被糊弄住了:“真的嗎?”
“真的,”皇帝笑了,到窗邊去,向皇太子遙遙招手:“阿琰,朕若不在長安,你能叫父皇安心嗎?”
皇太子隔得老遠,壓根兒沒聽見父親說什麼,隻是見他這樣熱情的招手,總不好冷漠以待,同樣擺了擺手,算是應答。
皇帝扭過頭去,向喬毓道:“你看,他早就知道了。”
喬大錘還有點猶豫:“萬年的事情就夠多了,再要監國,仔細累到這孩子……”
“他又不是小孩子,總要長大的,”皇帝語重心長道:“要想叫他獨當一麵,就不能事事都替他考慮周全。我這次離京,也是為了鍛煉他。”
喬毓聽他說的在理,禁不住歎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呐。”
“是啊,”皇帝麵有感慨,道:“那我們明天就走?免得他心有依仗,沒辦法靜下心來做事。”
喬毓深以為然:“好。”
作者有話要說: 皇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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