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要債(1 / 2)

() 管家何曾見過這等厚顏無恥之人,雙眼怒瞪, 幾乎能從眼眶裡邊兒滾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忍下那怒氣,道:“我這便去準備。”

“也不用太麻煩, 我這個人又不挑, 隨便弄二十來個菜就行, ”喬毓囑咐道:“我愛吃辣, 不吃薑,口味偏重, 天氣悶熱,最好葷素搭配, 飯後再有個水果什麼的,彆撿什麼爛大街的來糊弄我,要稀罕點兒的……”

“……”管家強忍著mmp的衝動,假笑道:“好。”

鄭彥昌聽說喬毓不僅沒走,反倒留下來呼奴喚仆, 心裡邊兒火氣蹭的上來了,到底有所忌諱,沒去見喬毓,隻吩咐人好生顧看著, 要求不過分的話儘量順從。

鄭彥石的下場已經足夠叫人警醒,好好的人說沒就沒了,對喬毓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變數, 他很是忌憚。

喬毓在鄭家呆了一整天,要吃要喝要這要那,最後要叫了群家伎唱曲兒,眼見暮色漸深,鄭彥昌仍舊沒有出現的打算,終於站起身來,依依不舍的道了告辭。

管家見這瘟神終於挪窩兒了,真恨不得放幾掛鞭炮慶祝,歡天喜地的送了她出去,卻見喬大錘回過頭去,溫和笑道:“你也回去吧,夜色起了,怪冷的,今日鄭彥昌不在,我得了空再來拜訪。”

管家腳下一軟,險些栽倒在地,目送喬毓遠去,這才回到鄭家,將這話說給鄭彥昌聽。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鄭彥昌長歎口氣,搖頭苦笑:“風雨欲來啊。”

……

喬大錘吃的溝滿壕平,連提帶拽,這才帶著人回到州府住地。

“嘗嘗這茶,”她給皇帝和魏玄沏上:“我覺得不比宮裡的差。”

皇帝笑著喝了口,臉上卻不露異色:“是不壞。”

魏玄也說:“借夫人的光,終於吃了回鄭家的茶。”

幾人都笑了起來。

“前朝戰亂,土地兼並異常嚴重,小地主都想廣納良田人手,更不必說滎陽鄭氏這樣的大家了,真正是‘豪人之室,連棟數百,膏田滿野,奴婢千群,徒附萬計’。”

魏玄著人初步查驗,已經有了結果,正色道:“太上皇登基之初,局勢不穩,雖知世家大族兼並良田,迫使農民破產,卻也不好妄動,等聖上登基,幾次革新也都是隻及皮毛,不觸內裡。從前朝末年到貞觀三年,滎陽的農籍銳減八成,固然有連年征戰的緣故,但鄭家強買良田,使得百姓無立錐之地,隻得賣身為奴,加以依附,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大唐蓄奴之風極盛,高門士族皆以此為榮,家中仆婢越多,便越是尊貴人家,攀比之風也是越來越盛。

奴仆從哪裡來?

願意買賣兒女的畢竟是少數,更多的是被人強買田地,逼迫破產,不得不賣身為奴的可憐人。

一家人賣身為奴,子子孫孫也皆為奴,世代的希望都沒了,朝廷的稅收和田產收入也都沒了影。

皇帝也曾想對這風氣加以變革,然而涉及太廣,一旦下手,必然會引得士族高門反彈,社稷不穩,隻得暫且按下,徐徐圖之。

滎陽鄭氏作為五姓七望之一,倘若出事,不知會引起多大震動,若是再牽扯到蓄奴這事,更不易於一顆重磅/炸彈,故而一開始,他就沒打算從蓄奴這事上下手,隻對準兼並土地和偷瞞稅賦這兩個地方開火猛擊。

鄭家在滎陽經營已久,較之冀州的魏家、喬家更甚,魏玄拿著令人清查出來的賬目,第一件事就是罷免滎陽縣令,又調用密縣駐軍奔赴滎陽,嚴陣以待。

這架勢一拉開,所有人都知道事情要鬨大。

果不其然,軍隊調動完結之後,魏玄便帶著賬冊登了鄭家的門,從田賦到口賦,又說起這些年鄭家以滎陽官府名義調用民夫,為自己修建水渠的舊賬,一本賬冊塗塗抹抹,最終勾勒出一個百萬兩銀子的欠款數字。

鄭彥昌以為前幾天來鄭家的喬毓就夠不要臉了,哪知真正不要臉的還在後邊兒,比起利滾利翻出一百萬兩銀子的魏玄,喬毓真是朵不染纖塵的白蓮花兒。

“一百萬兩?”鄭彥昌幾乎維持不住風度,近乎咆哮的道:“你乾脆將鄭家搬空好了!”

一百萬兩銀子,鄭家不是拿不出來,也不至於就要砸鍋賣鐵,曆代傳下來的珍藏典籍,哪一個不是價值千金?

可世家之所以是世家,就是因為有這些物件,有那些書本,都賣出去抵賬,豈不叫天下人笑話?

日後,滎陽鄭氏還有什麼臉麵躋身五姓七望?

魏玄結結實實的戳到了鄭彥昌的肺管子,若非外邊兒還有軍隊駐紮,鄭彥昌真想舉兵造反,乾他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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