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收拾(2 / 2)

隻是其餘人也不傻,皇帝擺出姿態,願意納諫的時候還願意過去說幾句,可因為禦史提議昭和公主下嫁世家這事,皇帝被戳了肺管子,跟個暴怒的獅子似的逮誰咬誰,誰還敢出這個頭。

再說,這事皇帝也不是沒乾過,又不是廣修宮殿、肆意享樂這樣的惡事,何必去觸這個黴頭。

郎官們不做聲,史官也不再遲疑,慢騰騰的走過去,將起居注送了上去。

皇帝大略翻了幾番,便見記錄的都是今日之事,並無誇張失實之事,便遞還回去,還說了句:“好好乾。”

史官現下再看他,總覺得有點打怵,悄悄同侍從在側的郎官們對視一眼,果然都在他們眼底看到了相同的情緒。

聖上你變了,這次出京回來,你變得太狂野了!

一個擁有裡子的人選擇不要麵子時,他所能造就的破壞力是無限大的,尤其是皇帝這種生物,就更了不得了。

博士們煽動學子鬨事,禦史帶頭對抗君上,皆是其心可誅,但堅持跟到宮中的學子,卻真的是憂國憂民。

皇帝見了剩下的十來個學生,溫言勉勵一番,加以賞賜,便令人送出宮去,自己則往前殿去翻閱這三月以來的文書與政令,以防皇太子年輕,有未儘之處。

宮中恢複安寧,宮外卻炸了鍋。

博士們與禦史鬨事,明眼人都知道是為了什麼,沒有牽扯的不想摻和,牽涉其中的卻是翹首以待,哪知到了最後,竟得出這樣一枚苦果。

博士們被儘數削官,罪名是煽動學子鬨事,對抗君上,禦史們也全被處置,理由卻是收受賄賂,貪贓枉法,一時長安嘩然。

這倒也不是皇帝冤枉人,主要是出頭的博士們多半是世家門生,因情麵而出頭,而那幾個禦史們卻與世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因財帛而動。

此事一經傳出,禦史大夫便上疏請罪,自責管教不嚴,以至生出這等事來,皇帝未加苛責,賜金寬撫。

鬨的最大的,大抵就是最開始出頭的那個禦史家,聖旨落下,後宅裡都哭成了一團,眼淚幾乎要把家宅給淹沒。

五姓七望向來內部通婚,極少外嫁外娶,冷不丁嫁過去一個官吏之女,想也知道過的是什麼日子。

更不必說這會兒她們連官吏之女都不是了,隻是罪臣之女,沒有娘家支撐,怎麼活的下去?

這家嫡女畢竟有了縣主的名頭,不能做妾,禮部便在鄭家挑了個沒娶妻的郎君做儀賓,可那人之前也是訂過婚的,未婚妻的博陵崔家的女兒,這會兒也隻能退了,想也知道對即將嫁過去的幾個妻妾如何作想。

嫡出庶出的女郎往日裡鬥個不停,這會兒卻齊刷刷的啞了,同病相憐的哭了起來,連帶著各自生母,也是傷心垂淚。

最後,還是當家夫人哭著罵丈夫:“朝廷那麼多官,怎麼就顯了你?這會兒把自家女兒都搭進去,你高興了?聖上賜婚,連和離都不成,可憐我兒,下半輩子都被你毀了!”

那禦史也是老淚縱橫,悔不當初:“若能重回當初,我決計不說那糊塗話……”

千金難買早知道,這會兒再後悔,終究也是晚了。

喬毓聽說這事時,是在傍晚時分,陪著喬老夫人吃完飯,便坐在窗邊吃茶,韓國夫人從外邊兒回來,帶了這消息來。

“反了他個狗娘養的,敢打我女兒的主意!”喬大錘怒發衝冠,霍然站起身來,道:“我找他去!”

韓國夫人哭笑不得,忙拉住她道:“你急什麼?聖上都處置了。”說完,又將皇帝的幾道命令細細講了。

“這還差不多,”喬毓心裡邊兒那口氣順了點,氣哼哼道:“算他沒糊塗。”

“聖上就這一個女兒,哪有不珍愛的道理?”韓國夫人笑道:“他疼淑質,可不比你少。”

“也不止是這個,而是他整個人都變了,”喬毓說及此處,倒有些欣慰:“不再拘束於聲名評說,真正的從枷鎖裡脫離出來了。”

常山王妃飲一口茶,淡淡道:“我怎麼覺得,聖上是被你錘化了。”

“……哪有!”喬毓惱羞成怒道:“再說,像我不好嗎?快意恩仇,坦坦蕩蕩!”

常山王妃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喬大錘悶悶的哼了聲,憋了一會兒,忽然站起身來,大步往外走。

常山王妃道:“天都要黑了,你這是去哪兒?”

喬毓道:“這夥人太囂張了,被收拾了一遍,還敢去打淑質的主意,我去找他們講講道理。”

我怎麼覺得你是在家裡受了氣,想出去出出火兒。

常山王妃不易察覺的撇撇嘴,道:“聖上的動作已經夠大了,你安生點,彆再惹事了。”

喬毓仰起頭,言辭慷慨道:“我自橫刀向天笑……”

常山王妃不發一言,靜靜對她進行死亡凝視。

喬毓腦袋一耷拉,垂頭喪氣道:“姐姐,我去睡覺了。”

作者有話要說:  評論抽人送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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