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寧國公原還神態滯然,聽完這話, 卻是一個激靈:“什麼?!”
他急的聲音都變了:“我兒子?!”
“我覺得是。”喬毓見他如此, 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左右看看,道:“有陣子沒看見許二郎了。”
寧國公眼前一黑, 再想起方才那個被自己趕走的胡人, 險些栽下馬來。
自從他們出門, 李氏便掀開車簾湊臉去瞧, 這會兒聽人說自己兒子丟了,麵色大變:“二郎他怎麼了?方才那個胡人呢?!”
她慌忙下了馬車, 聲色俱厲的吩咐身邊仆婢:“先叫人去二郎素日裡去玩的地方找,好些人跟著, 怎麼就丟了?!”
寧國公也是亂了方寸:“快去找找,剛剛還在呢……”
喬毓跟秦王麵麵相覷,不知該說什麼才好,隻是他們本就對許二郎沒什麼好印象,這會兒當然不會有什麼特彆大的觸動。
至於許樟, 就更不會管了。
“該說的都說了,家也分完了,那咱們就此彆過。”他不欲再摻和那一家人的事兒,最後向寧國公施禮, 便與秦王、喬毓等人回去,著人關上了府門。
寧國公眼見那扇熟悉的大門在自己麵前閉合,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李氏心亂如麻,擔憂與不安糾纏在一起,語氣愈壞:“這個爛了心肝的狗東西,他弟弟丟了,他連個屁都不放!”
說著,她便流下淚來,忽然想起什麼,一把抓住寧國公道:“你說,這事是不是他做的?覺得自己有人撐腰了,就想將我們這些眼中釘拔掉!”
……不至於吧。
寧國公遲疑道:“他若真是想,早就可以這麼做了,何必等到今天。”
李氏猛地甩開他手臂,哭道:“我就知道,你一直惦記著從前那死鬼女人!二郎這會兒生死未卜,你還偏著她兒子!”
寧國公今日遇到的事情實在是多,腦子裡亂哄哄的,一時也沒個章程,再聽李氏哭了這麼會兒,更覺得頭疼欲裂。
隻是他心裡畢竟還有些分寸——那幾人都毫不留情的把自己趕出來了,顯然是撕破了臉,再一次進門去,難道便會好聲好氣的跟自己說話?
日頭西沉,已經到了傍晚,暮色灑在寧國公身上,他像是忽然間老去了十幾歲,頓了頓,神態頹廢道:“先著人去找找吧。二郎一個小孩子,他們捉了去也沒用,必然是想在我身上討要什麼,今日不成,明日還會再來的……”
李氏還待再說,抬眼看他神情委頓,似乎頗為疲憊的樣子,也禁不住停了口。
她知道自己在長安聲名狼藉,唯一的依靠就是寧國公,他要是忽然間嘎嘣了,兒子又沒找到,自己的下場可想而知。
這兩夫妻默然良久,終於還是相攜離去。
許樟聽人回稟這消息,也隻是默默,喬毓給他遞了杯茶,輕輕說了句:“都過去了。”
“我不是在想他們,”許樟笑了一笑,神情微微有些凝重:“我在想那個胡人。”
秦王也道:“我們剛把寧國公府給分了,就冒出個胡人來,綁走了許二郎,的確是有些古怪。”
“再則,”許樟道:“許二郎出門,必然有仆從跟隨,想要全部將人控製住,可不容易。我總覺得,是有人在背後籌劃什麼,許二郎被綁,隻是一個引子……”
喬毓也覺這其中另有內情,隻是心中有事,無暇顧及,隨口道:“那胡人既然知道許二郎身份,便是想要謀取好處的,今日不成,還有明日,你們實在是不放心,便找個人盯著寧國公,若有意外,也來得及反應。”
“我也是這麼想的。”許樟附和一聲,又吩咐人悄悄去辦此事。
時辰已經有些晚了,喬毓幾人便起身告辭,許樟這兒還是個爛攤子,得慢慢收拾,也沒說什麼留飯的客氣話。
這麼個時間,返回萬年有些來不及了,喬毓便帶著孔蘊往喬家去,至於任勞任怨的秦王,則被她丟進宮了。
“寧國公府的事兒,去跟你父皇說一聲,”喬毓囑咐道:“畢竟是跟隨他多年的老臣,處置了卻不吭聲,終究不是那麼回事,也免得朝臣議論……”
秦王畢竟是秦王,並非皇太子,貿然插手公府家事,無疑會給人一種非常不好的政治錯覺,皇太子不會在乎這點事,但在最開始,就應該防微杜漸。
秦王知曉母親意思,頷首應聲,便待回宮,臨行前勒住馬,笑著問了句:“阿娘有沒有什麼話,要帶給父皇?”
喬毓想了想,道:“告訴他近來天涼,記得添衣,還有,我有點想他了……”
……
回到衛國公府,已經過了晚飯時分,喬老夫人聽說小女兒回來了,忙叫人去準備膳食,又吩咐幫孔蘊準備下榻之地。
“寧國公府那點事折騰了十來年,可算是結束了,”喬老夫人聽喬毓說許家分家的事兒,由衷歎道:“隻是可憐了那孩子,攤上這樣一個父親……是叫許樟?”
喬毓點頭道:“好在這會兒分了家,總算是橋歸橋路歸路,兩不相乾。”
“哪有這麼容易的,”衛國公夫人在側,搖頭歎道:“分家容易,斷絕父子親緣難,這事兒要是就此打住,倒還算是順遂,可若是再有破折……”